陵天苏接过牌牌,看着做得惟妙惟肖的绿叶图案的名字小牌,顿时哭笑不得。
“爷爷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骆轻衣说道:“世子自从被国师天明强行拘进远古之地,叶公便再也未见过世子殿下一眼,在老人家心中,自己孙子出趟远门,总是劫难重重的,如今难得回家了,自然是急不可耐的想要将殿下的终生大事给定下来。”
陵天苏闻言撇了撇嘴,道:“可这动静也闹得忒大了些吧。”
骆轻衣颔首说道:“不可谓不大,京城里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将门虎女,十有八九的都在今日这条街上聚集齐了,可惜殿下谁也没有选。”
“谁说的。”陵天苏看了她一眼,笑道:“我这不是选了你吗?”
“殿下莫要胡乱开玩笑了,你我都清楚,殿下不过是拿属下做为方便脱身的借口罢了,又何必在此打趣属下。”
骆轻衣神色与平时别无二致,只是不知为何,陵天苏隐隐觉得她有些生气。
他沉吟片刻后,不由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可是有了喜欢的人?我今日此举为你带来了不便?如果是的话,我向你道歉。”
原本还算温和专注的那双眸子顿时没了任何情感,骆轻衣不咸不淡的公事性答道:“并无此事。”
短暂的对话再此结束,骆轻衣看起来心情不算很好,不想再进行任何对话,转身便给身后二人一马带路,往王府方向走去。
待到回到叶王府的府门门口时,已经接到消息的叶公与沈柔早早的在漫天飞雪之下等候他们的归来。
此情此景,亦如当年陵天苏第一次归家时分……
念及此处,陵天苏心头一阵温暖。
骆轻衣朝着叶公、沈柔二人施了一礼后,便一言不发的回到药室之中。
陵天苏目光遥遥望去,老人的目光是慈祥的,慈祥的背后更多的是有着宽慰与自豪,再无当初初见时分的生疏与冷漠。
这眼神,当真是像极了当年的狐奴爷爷。
陵天苏不敢多看,生怕自己深陷进了这样的目光之中,忙将视线往一旁撇去,便迎上沈柔那双目含水的温柔眸子。
她正以专注眸光的朝他看来,甚至是连余光都未施舍过一丝给身后马背上的小叶子。
陵天苏与她视线几乎是一触即分,显然不想跟她有太多的眼神交流。
转过身,先是将小叶子衣服裙摆上的零食纸屑拍干净,然后朝她展开双臂,示意她下马。
叶离卿乌黑的眼睛木讷的看了母亲一眼,发现她压根就没
将视线落到她身上半分,而是一直宛若看珍宝一般的看着哥哥,心中不由一黯。
不过当她低头看到哥哥张开双臂对他温柔微笑的模样时,心头的晦涩顿时一扫而空。
她本是个贪念亲情,可又无法留住亲情的孩子。
如今哥哥的这份爱当属亲情的一部分,她毫不犹豫的将身子交到他身上,双手搂过他的脖子。
小心翼翼而卑微的感受着这一丝似是偷来的亲情,脑袋像猫一样下意识懒懒的在他肩膀上拱了拱。
陵天苏笑着撑起她的身体,将她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他们兄妹二人,谁也没有注意到,这略显亲昵的举动落到了沈柔眼中,令她面色微微有些难看。
入了宅府之中,便是晚饭时分。
沈柔亲自下厨,普通的家宴,叶家虽然贵为九大世家之首,可平日里的生活却并不是那般奢华糜烂。
故而这场家宴也并没有极为特殊的山珍海味,对于陵天苏而言,是什么都一样。
世上美食再多再好,都不如她的一碗鱼汤来得让人舒心。
只是对于小叶子而言,这又是一种不同寻常的概念了。
他知晓她这妹妹,十分爱惜食物,尤为是她母亲亲手制作的食物。
故而晚饭间,陵天苏手臂也长,特意为她寻了一个空碗,一个劲的往一个空碗里夹菜,不多时就堆得满满一座小山似的,看得小叶子本就呆呆的模样更呆一分。
陵天苏将满满一碗往叶离卿面前一推,说道:“在外跟着你们楼主流浪好几个月了,想必也是吃得极为不好,既然是归家的第一餐,自然得好好的饱餐一顿。”
沈柔道:“天苏你也多吃些,这些日子看你都瘦了。”
陵天苏笑着点了点头,又寻了一个空碗给妹妹兜了一碗汤,还盛了她最爱吃的蛋汤饼子。
叶离卿发了一会呆,看着面前满满米饭以及饭菜,还有那一碗色泽诱人的汤食,忽然觉得鼻头有些酸涩。
她害怕在饭桌子上丢脸,赶紧拿起碗筷猛地扒饭,将嘴巴塞得鼓鼓的,将那股子酸涩劲一同塞了下去,才没有闹出洋相。
叶沉浮抚着花白的胡须,眼神宽慰的看着眼前这一对兄妹。
这么多年了,他忽然发现这个叶府,因为这对兄妹,终于有了一丝家的味道。
若是再能多个孙媳妇儿,那就更加完美了。
他忽然想起城门口传来的那个消息,抚摸胡须的动作顿住。
老人目光定定的看着陵天苏,一张慈祥的脸快
要笑成一朵风干了的老菊花。
他呵呵一笑,道:“天苏啊……”
陵天苏浑身抖了抖,开始不妙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嘴里咬着一块刚夹着的红烧肉,道:“怎么了?”
“今日城门长街下,老夫听说你当众挑了一名世子妃回来。”
叶沉浮笑容更开了,瞧那亮晶晶的目光,显然是对那位‘世子妃’的人选极其满意的紧。
陵天苏放下手中筷子,一脸无语的看着叶沉浮道:“爷爷,您可真是神通广大了,我才回家,这消息就已经先一步的传入到了你的耳中,您该不会是故意让轻衣去接我的吧?”
可怜的骆姑娘,还不知晓自己就这样被他给坑了一把。
叶沉浮哈哈大笑,既没承认,也没说不是,而是宽慰笑道:“下月十五是个好日子,不然把婚事给办了吧。”
陵天苏呵呵干笑两声,道:“别开玩笑了,婚姻大事岂能如此儿戏。”
叶沉浮低吟片刻,又道:“莫不是以为成亲以后,爷爷就会对你严加看管,不让你继续胡作非为了?放心放心,你若嫌少,还是可以多纳几个妾室的。”
陵天苏见他还没搞清重点,头都大了。
这顿饭是怎么也吃不下去了,陵天苏起身准备回房:“我吃饱了,爷爷,沈姨,你们慢用,孙儿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沈柔忙道:“就吃这么一点怎么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叶沉浮倒是并未多加劝留,他大有深意的点了点头,目光含笑的冲他摆了摆手,道:“无妨,去吧去吧。”
回到房中,雾气渺渺,竟是下人早已备好的洗浴的热水,热水之中,浮满了不少清香醒神的珍贵药材。
陵天苏暗自感慨这久不归家,家中下人都变得贴心了不少。
一边褪去衣衫,陵天苏心中一边思量着如何让爷爷打消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看来得尽快将子忧从听雨轩赎出来带回家见家长了。
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虽然他与牧子忧自幼便有着一纸婚书。
可在灭南一战中,那一纸婚书怕是也随着鲜血与战火化作了灰烬,已经毫无效用。
若是与爷爷提及婚约此事,怕是只会弄巧成拙。
不过看他那急吼吼的模样,似乎十分想要抱一个曾孙子,若是他与子忧再带个小的回家……岂不是事半功倍?
胡思乱想间,陵天苏不绝有些惋惜,上次被她可以灌酒套话,喝的迷迷糊糊什么都记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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