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的并非是酒,而是失望无奈的心境。
陵天苏看了一眼这位田七长老,倒是仿佛重新认识此人一般。
枫瑟眼底风云变幻莫测一番,随即一声叹息:“罢了,让他下山,隐世宫的人马早已极其在山下,自有人拿下此子,不必让凤陨宫平白落得一个以众欺寡的骂名。”
……
……
残破古庙,佛像金漆早已剥落,门窗被岁月朽坏,处处透着一片萧瑟景象。
篝火燃燃,蛇妖主阿绾正在熬着一锅粥汤。
腾腾雾气缥缈出一缕浓郁的药香,也不知粥水里加了怎样的药材。
苍怜听着风外风雨之声,视线带着几许担忧,透过窗棂看着被漫天雨丝笼罩的黑暗世界,心情也随这沉重大雨一般压抑。
距离小妖儿与她们分别,时间已经过去半月之久,可始终未归。
而来自灵界五方的追杀暗兵,都好几次探查到这间暂时歇脚的古庙。
若非阿绾以彼岸阁妖主身份出面周旋,她与隐司倾怕是早已暴露行踪。
可即便如此,阿绾也顶着着莫大的压力,以及暴露的风险,此番下来,绝非长久之计。
按照苍怜身经百战的多年丰富经验,若是在遭遇千军万马的纵横追杀,最理智的做法,绝不可在同一个地方长时间逗留。
可若是她们就此
离开此地,也会断了与小妖儿之间的联系。
若是等不到他,在这茫茫万方势力的可怕追杀之下,再想汇合,必然是难上加难。
一声隐忍至极的低咳之声,打断了苍怜的视线,她转目望去。
惨败的古佛下方,白衣身影依靠墙壁而坐,清秀眉宇间的黑煞灼息浓郁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
一声低咳,让她捂住了唇畔,秀眉隐忍低蹙之间,污黑的血液很快染脏了她洁白的指缝。
苍怜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冰块脸玉白精致的耳垂后方,自那处百汇穴慢慢蔓延而下的细细缕缕漆黑魔丝,心情不由愈发的沉重压抑。
她取过阿绾递过来的一碗药粥,走到隐司倾的面前,用木勺盛满,喂至她的唇边:
“热粥可以恢复体力,粥中加了净息草,虽说对于你体内的浊息用处不甚明显,却也聊胜于无。”
隐司倾目光怔忡地看了一眼勺中热粥,没有拒绝,安安静静地咽下热粥,与半月之前坚定固执非要上那九齐山全然是两个模样。
苍怜亦是大感意外,感叹一声后道:“原以为你醒过来会要死要活地上山找你师尊呢?”
隐司倾低头咽着药粥,根根纤长而分明的睫毛顺服垂着。
她淡淡说道:“既然是他不让我去,你必然是听他的话不会让我去,执意离开上山,必然要同你打上一架,我现下打不过你,又何必耗费你我的元力。”
苍怜又盛了一勺,细细吹温,送入她的口中:“你倒是乖觉。”
她凤眸微微一黯:“我已经给他添了很多麻烦,身后追兵重重,又何必在自添压力。”
一旁静静烤火的阿绾也是忧心忡忡:“是啊,此地实在不宜久留,青狐肉身尽毁,这半个月以来不停地在寻找灵界资质绝佳的女子进行夺舍,足足折磨死了二十多名女子才找到一副合适的躯壳,怕是过不了几日她便能出关了,到那时……才是真正的死境之刻。”
说来说去,她们如今最大的敌人,仍旧是那位彼岸阁的青狐。
苍怜墨瞳深沉,喃喃道:“也不知道小妖儿有没有成功取到关于大轮明宫的记载书卷,冰块脸体内的浊息也不能再拖了。”
阿绾叹息一声,拾过脚边的药篓,道:“我再去采一些药来吧?”
三女心中清楚知晓,当日在彼岸阁的重重追杀下,即便是苍怜,也耗费了整整十日不眠不休,才彻底摆脱身后的追兵。
而陵天苏一人独自上山,再要面对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彼岸阁。
莫说这半月,在未来半年时间里,他能够活着并且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都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了。
阿绾背过药篓,刚一走至落败的门口时,便听到一串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踏碎了夜色,栉风沐雨而来。
她青色竖瞳微微颤抖,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眸看着夜色雨幕之中被鲜血染得赤红的身影。
浓烈的血气掺夹着冰凉的雨息扑鼻而来,那道跌跌撞撞速度却是奇快的身影不带一点挽回之势地狼狈撞入她的怀中。
药篓落地,溅起一蓬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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