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唐眼见唐父想自己兴师问罪,连忙解释道:“伯父误会了,我与芃秀妹子一路相敬如宾,又怎会逾礼越制,轻慢了她?”
唐芃秀见状,也忙上前说道:“爹爹,你说甚么呀,我与萧唐哥哥并没怎么样,你把你女儿当成甚么人了?”
嗯...虽然还是发生了些事情,可那些也没法和这位老爷子细谈......
唐父兀自瞪视萧唐半响,再听唐母规劝,他方又缓缓坐了下来。只不过经过这么一搅,众人间的气氛又尴尬了几分。唐父干咳了一声,说道:“萧大人曾仗义出手,救下我的女儿。如此大恩我唐家必报,他日我也必登门致谢,眼下却似乎有些不便,萧大人......还是请回吧。”
唐芃秀一听更是不愿,她嗔道:“爹爹也知萧唐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可现在却要将他轰走,哪有你这般对待恩人的!?”
唐父的脾气又上来了,他怒道:“那还要怎么对待,知恩图报你就要去以身相许?妾室非妻,他又怎能算是我唐家的女婿!?果然是女生外向!你这丫头也忒不知自重了,未婚未嫁时随意与个男子出去远游之事我还没与你计较,那时若不是你知些分寸,又怎会在那甚么瓦罐寺险遭歹人毒手!?”
唐芃秀从小被唐家呵护惯了,何曾听过自己的父亲如此严厉呵斥?她眼圈儿一红,豆大的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萧唐见唐父越说越怒,他也不想与唐芃秀的父母弄得太僵,便说道:“既然如此,权当晚辈叨搅了,晚辈改日再来登门拜访。”
萧唐走出唐家,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方才那般结果他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便是在后世大多人若要与自己的女朋友成婚,也总要经过女方父母的审视挑剔,更何况还是上门求对方父母,能不能将女儿许给他当小老婆......唐家并非那种走投无路下只得卖儿卖女的穷苦乡民,若不是念在萧唐确实对唐芃秀有恩,恐怕也不会如此客气地将他请出府去了。
“萧唐哥哥!”还没等萧唐走出十几步,就见唐芃秀匆匆地追赶上来,说道:“我跟你一起回去!”
萧唐一怔,笑道:“你不是刚从家里出来么?这又是跟我回哪去?”
唐芃秀气鼓鼓地说道:“现在回去作甚么?我爹爹越来越不讲道理了。”
“我倒是很能理解伯父为何如此。”萧唐摇了摇头,规劝唐芃秀道:“试想一下,如果我有一个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当然会希望她能找到一个能体贴呵护她一生一世的如意郎君。可这时如果有个小子和我女儿走到一起,却连个名分都不能给她,我又怎能放心将自己的女儿交给他?”
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又是父亲的贴身小棉袄。可正因为如此,很多父亲在初次遇到将代替他照顾自己女儿的那个人时,恐怕感觉都不会十分舒服。萧唐也曾见过许多女方父亲对自己女儿找的男友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先例,如今唤作他面临这种情况,萧唐倒也能揣摩到唐芃秀父母的心思。
唐芃秀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她又说道:“可是我爹爹娘亲并不清楚你是甚么样的人,还有苏姐姐是甚么样的人......”
萧唐笑道:“他们当然不明白,这事急不得。总之你暂先回家去,也莫再因你我的事顶撞伯父伯母,否则更会惹他们不喜。”
唐芃秀呐呐道:“可是......这么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啊,我爹爹拗得很,他认准了的事除了我爷爷,只怕谁也说不动他。爹爹若是执意不答应,又该怎么办呢?”
办法总是能想出来的,何况萧唐府中的心腹兄弟中,燕青、石秀等人一个比一个鬼灵精,不过现在还并非用那些伎俩逼老丈人就范的时候。毕竟还是要先向唐芃秀的父母示之以诚,当然如果唐芃秀的父亲依然油盐不进、柴米不侵,萧唐倒也不介意用些手段。
好生劝慰一番后,唐芃秀又与萧唐在汴京长街上逛了一个多时辰。当唐芃秀辞别萧唐,走到自家门口时,虽然萧唐劝她不要顶撞自己的父母,可唐芃秀依然十分刻意地把小脸一板,好让她的爹爹、娘亲知道自己就是不开心。
可当唐芃秀刚买进宅院时,却见到有七八个凶神恶煞的军健将她的父亲用铁链锁了,拉拽呵斥着将唐父押出房间。唐母和几个仆役虽然哀号喊冤,可却被粗鲁地推搡到了一边。
唐芃秀见了惊怒道:“住手!你们这是做甚么?”
为首的一个军官见唐芃秀生得俏丽,他一对眼睛先是骨溜溜地在唐芃秀身上转了一圈,随即咧嘴笑道:“小娘子,莫碍着官军捉拿人犯!这厮徇私贪墨,私吞内府御药房进药用的银两,正要拿回去问罪。不相干的速速避开,莫挡着公人办事!”
唐芃秀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人清正刚直,这次又是因太医院中名医邀请才到的京师,怎么可能会贪墨御药房用度?眼见自己的父亲满面悲愤,被如狼似虎的军汉生拉硬拽,踉踉跄跄地押出宅院。唐芃秀心中对那父亲的那些埋怨早已烟消云散,她惊叫着冲上去拦,却被人一把推到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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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院内侍省厅堂内,提举官杨戬翘着二郎腿,气定神闲地坐在太师椅上,听个小厮向他报道:“禀提举大人,那个唐郎中已被拿下了。”
杨戬长长地“嗯”了一声,又冷笑道:“只能怪这厮不会做人!内府御药房的药方,但凡是官家后宫要用的,咱家怎能怠慢?库存内上千种用与不用的药材,咱们不过抽些采购补进的油水,他也要从中作梗断咱们的财路。咱家不是没给他机会,叵耐这厮甚不识抬举!咱家不整他,还能整哪个?”
杨戬身边的几个亲信点头称是,其中一个还冷声说道:“太医局牟介、曹谊、杨宗立、杜舜举那几个不开眼的东西,也借着惩治着唐郎中给他们提个醒。”
“哼,不过是几个郎中而已,又如何敢与咱家作对?”杨戬冷哼一声,旋即又说道:“我听闻这唐郎中家世在巴蜀川地名头很响,可说白也不过是个没有官身的斗升小民,那厮也是瞎了眼,竟敢与咱家抖威风!”
“公公,既然咱们已治住这姓唐的,咱们是不是......”杨戬的另一个亲信说罢,伸手比出个杀头的动作来。
杨戬白眼一翻,他悠悠说道:“你瞧咱家是那般嗜杀的莽夫么?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这姓唐的是名医世家出身,总不好就这般坏了他的性命。”
杨戬一众亲信听罢面面相觑,他们也知按杨戬阴损狭隘的性情,只是不想让唐父一死百了,而是让他苟活时再多受些苦头。可他们依然向杨戬点头哈腰,躬身齐赞公公仁义,其中一个又问道:“既恁地,公公打算如何处罚这厮?”
“咱们做的状子也无破绽可寻,滕相公这回也倒晓事......”杨戬悠悠地品了口茶,淡淡说道:“听说江州那地方不错,不如就让那唐郎中过去住个几年,在牢城营里打熬打熬筋骨,他能治人,却不知治自己的本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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