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州这座辽国用以震慑高丽国的边陲重镇此时一片混乱,驻守城中的渤海军将官决定响应辽东内地各路族人的叛乱,一边率众涌入帅府将守备将官一家老小尽数杀了,一边与城内少数契丹裔的守军进行激烈的巷战。
城内一些游手好闲的无赖,以及恶逆残忍的凶徒也趁机混水摸鱼、趁火打劫,他们到处烧杀抢掠,在城内逐家挨户抢夺金银财物。叛乱的渤海军中有不少人索性点火烧房,要将这座他们即将遗弃的州府烧成片残垣废墟!
许多杀红了眼的渤海军刚冲出保州城,便瞧见鸭绿江畔的移剌成、天山勇、寇镇远等部的游牧族民,他们立即催使胯下战马,又举起血迹未干的钢刀、长枪向那些惊慌失措的牧民杀将过去!如果能虏货些青壮和女奴,不但也是笔重要的财富,而且那些已决议暴动的渤海军看到与他们做不同服饰打扮的异族,现在的本能反应就是去杀!
在鲜血与硝烟的刺激下,现在已经冲出城池,正杀得起兴的那数百骑渤海军骤然发箭,一排排锋利的箭簇射出,猝不及防的诸部牧民登时有三四百人中箭倒地,霎时间轰然大乱!
此时刚登上岸的萧唐眼见前方乱箭横飞、人头涌动,他心中不由忿然想道:现在辽东诸州县动荡混乱,便连这保州也不得幸免。可是这些哗变的官军反便反了,可是调过头来反对寻常百姓这般大肆杀戮,也未免忒过歹毒狠辣了些!而一旁的移剌成、天山勇、寇镇远瞧自己的族人残遭屠戮,更是瞧得目眦欲裂、血灌瞳仁。移剌成先向萧唐愤然道:“萧任侠!这群渤海乱军不问因由杀我族人,我誓要将他们尽数杀了,放解我心头之恨!”
萧唐也断然点头道:“既然这伙军卒反了辽朝,已不是官军身份,咱们与他们厮杀也没甚么忌讳。传令下去,令诸部老幼妇孺速至岸口躲避,其余青壮随我冲杀过去,截住这拨乱军!”......
本来先冲出保州的渤海乱军兀自驾马追杀诸部牧民,没料道从江畔口忽然冲出上千精骑分做两路,从天而降一般从左右两翼向他们掩杀过来。两股由烈马汇集成的怒涛汹涌地插进渤海军的两肋,突如其来的箭雨反向他们劈头射来!
移剌成等契丹头人麾下的牧民游骑同样弓马娴熟,他们拉起手中的角弓弓弦,顷刻间又有几百支箭簇伴随着凛冽的寒风,射得眼前这些屠戮自己族民的乱军人仰马翻。当诸部游骑以群狼之势冲突已显溃乱的乱军阵中,有无数锋利的马刀骑枪挥砍、戳刺,一场血腥的厮杀开始了!
萧唐首当其冲、策马狂奔,此时有数十个悍不畏死的渤海军驾马向他狂奔过来。“挡我者死!避我者生!”萧唐舌绽春雷,驾马势如疯虎一般,直迎着那几骑渤海军冲杀过去!
“呃啊!”接连两声凄厉的惨叫骤然响起,萧唐双手持着百炼蟠钢刀,以及阿骨打那把现在被他唤作“虎牙”宝刀寒芒乍现,有两个渤海骑兵已然被他剁下马去!
萧唐胯下战马兜了一圈,又返身要向余下的那几骑冲杀过去的时候,移剌成手中持着把锋利的马刀也奔袭而至,他拍马上前,干净利落地将个渤海兵斩做两截!那移剌成身为契丹头目部族的头人,一身马术自然十分了得,在他娴熟的驭马技巧下他在乱军中驰骋冲杀,一眨眼的功夫又有五六人被他斩于马下!
那边寇镇远擎出骑弓,但听弦声狂鸣,不断发出凌厉的箭啸声,不少渤海骑兵还没杀到他的面前,便已有六七人被寇镇远射杀!
萧唐与移剌成、寇镇远三骑合至一处,其中寇镇远频频放箭加以策应,移剌成也如生了双翼的猛虎一般直冲进乱军之中。随即他手中马刀左右劈斩,不断地有人被移剌成剁翻劈杀,堕马毙命!
萧唐打足精神,刀光绰绰,两道耀眼的刀芒划过,“铛”的声清响将个渤海将官的骑枪磕开,萧唐趁手挥刀一抹,一刀割破了那将官的喉咙。正在这时,从保州城中忽然又杀出近千名渤海乱军,惊异了片刻后,他们也发出排山倒海般的呐喊声,从城门的方向汹涌杀来!
再厮杀下去,虽然杀溃这伙乱军不难,可诸部族牧民的伤亡定然不会小......萧唐咬了咬牙,他心中念道。突然萧唐又遥望见那近千渤海军中间拥簇着一个身披铁铠,神情剽悍的将官,遮莫那人便是鼓动渤海军哗变的元凶祸首?
萧唐打定主意,他策马转身,朝向那渤海将官的方向奋力挥舞着手中的宝刀,并嘶力竭地大吼道:“擒贼先擒王,兄弟们,随我冲!”
“杀!!!”移剌成、寇镇远以及周遭的游骑族民也将手中兵刃高高举起,他们一起呐喊时候,其势直如天崩地裂一般,旋即直朝着渤海叛军驾马冲去!霎时间羽箭乱飞,杀声震天,直到两拨骑兵撞在一处,又杀得个血肉横飞!
渤海叛军的那个将官也瞧见了率领诸族游骑浴血奋战的萧唐,他的眸子里掠过一丝阴狠,嘴角也露出抹冰冷的笑意,那将官向身边的一个偏将打了个手势,那偏将领过命后,他鹰隼般的眸子只顾盯着萧唐,并拉开强弓,飕的一箭,直朝着萧唐射去!
萧唐刚挥刀削掉个渤海骑兵的半个脑袋,他忽觉劲风袭至,便下意识的侧头一闪,一枝羽箭呼啸着从他脸颊一侧划过!见渤海叛军中有人暗发冷箭,却激怒了萧唐这边素以弓马本事为傲的寇镇远,他冷笑一声,说道:“那厮也敢在我眼前卖弄弓箭!”
说罢寇镇远将骑枪放在马鞍钩环上,左手取出硬弓,右手又从箭囊中去处枝狼牙箭搭上弦,寇镇远觑准那放箭的渤海叛军偏将,望着他的心窝里一箭射去。此时那偏将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萧唐的身上,猝不及防下那只狼牙箭已深深插进他的咽喉,即刻翻身栽落下马!
两边的游骑兵不断地地张弓搭箭、拉弦放箭,数百支羽箭空中划过一道弯弯的弧线,发出尖锐的呼啸声似雨点般铺天盖地向对方扎落下来。不断有骑手哀嚎堕马,一波接一波的箭雨下渤海叛军与诸部牧民已经有近五六百人命丧沙场。
萧唐刚挥刀砸落几支向他射来的羽箭,这时天山勇也驾马赶至萧唐身边,并对他说道:“萧唐哥哥,待能再挨得近些,我便能教那厮吃我一弩箭!”
萧唐知道天山勇使硬弩的本事,他点了点头,旋即手中双刀舞得似泼风一般驾马奔出,天山勇驾马紧随其后,趁着萧唐在他前方掩护,他拿出那副在马上惯使漆抹弩,并将一尺来长铁翎箭扣得弦正,随萧唐与数十游骑又狂奔出数十步的距离时,天山勇觑着那渤海叛军将官,扣动机括后将那只铁翎弩箭直射而去!
那渤海将官只瞧见似有道黑影朝着自己激射而来,他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顿觉浑身一震,他的胸膛已然蓬得飚起层血雾!铁翎弩箭已刺入那渤海将官的胸腔,使得他登时惨嚎一声,轰然坠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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