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唐等候汴京朝廷启奏降诏的期间,刘法、康炯、姚平仲等隶属于西军的将官留下所部所部伤重,须看伤养歇的军卒暂时留于太原府医治,也准备各率折返驻地。萧唐与刘法之间也甚是投机,也说定待朝廷正式下诏出兵征讨夏国之时,便是两人重逢之日。
就连姚氏将门之后的姚平仲在临行前也对萧唐说道:“萧节帅,你想做一番英雄事业,我也清楚的很。有缘与恁并肩作战,也的确甚是快意,来日出征夏国,好教横山险地做成我大宋藩篱时,未将再与恁一并共杀夏贼。”
除了刘法、姚平仲等西军所部的将领之外,赵员外也前来向萧唐告辞说如今河东匪患已经平息,克复州县大致也都安稳,代州府衙安抚受灾的百姓,也已下令说给还各处逃亡至别处的大户产业田园,他与金翠莲全家也准备收拾车仗,返回代州雁门县七宝村的庄园故里去,临行前赵员外也还想置办酒食、整理筵宴,好生款待萧唐以及他的军中同僚、心腹属下一番。
萧唐赶赴至太原府安抚流民时,赵员外也是出钱出粮所提供的的助力甚多,是以萧唐也不想驳了赵员外的面子,还对他说及员外赈济灾民有功,待朝廷得闻报之后也必有封赏。
赵员外千恩万谢的应过了,虽然按礼法款待宾客时女眷不同席,可是赵员外平日也好使枪弄棒,于些俗规礼法看得不是很重,而萧唐的结义兄长鲁智深既然也是自家娘子金翠莲的救命恩公,所以他们夫妻两个也是一起于当夜便请萧唐等人到了太原府中一处楼上楼下大小有百十个阁子,也是当地最繁华的酒楼里去。
赴宴的萧唐等一众人之中,他有心腹兄弟萧嘉穗、花荣、石秀等人,也有奉旨前来协助萧唐讨贼的王焕、韩存保、徐京等节度使,以及暂在新军中任职的王进、牛皋、李永奇等人之外,武松身受多处刀伤,倒也因此得刘法首肯多与萧唐相处一段时日,他又是个好酒的烈汉,这般场合自然也与萧唐一并到了酒楼中去。
未过多时,一边有酒保筛酒,一边有店中小儿尽使朱红盘碟铺下时鲜的果品、荤素肴馔,群豪各依次坐分头把盏,众人开怀痛饮、各诉衷肠,倒也快活的紧。
席宴间当武松听闻赵员外的妻室金氏,便是鲁智深三拳打死镇关西而救下的那个柔弱女子,也不禁啧啧称奇。而武松心性精细,他隐去自己也曾与落草后的鲁智深相逢之事不提,只说他也与萧唐一样,也都是当年那西军兵马提辖鲁达的结义兄弟。
不明就里的王焕、韩存保、徐京等人大致听闻萧唐、武松的结义兄长原是小种经略相公府中军官,却因仗义出手而杀人出逃之事后,也曾在绿林中摸爬滚打时日甚久的王焕与徐京却也有些感同身受,他们也叹道恁般可惜,如此一条军中的好汉,反倒投身绿林不能为国家所用。
只是在说及鲁智深之事的时候,萧唐也明显注意到金翠莲时不时向自己这边偷乜过来。她朱唇轻动,欲言又止,似总有些话要向萧唐询问,可是在这般场合之下又不便开口。
萧唐见状先是默不作声,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在场众人也是吃的口滑,喝得入巷时才借故说有些气闷须至酒楼门口散散酒意。当萧唐起身转出出阁子,走下了楼,又在酒楼门口停留了一时三刻后,果然便听到身后有人怯怯的唤他说道:“萧将军,奴家还有一事欲向恁相询,还望将军能告知奴家。”
萧唐转过身来,便见到金翠莲略显窘迫的站在一侧,便问道:“赵夫人有何事想问?但说无妨。”
金翠莲踌躇片刻,终于鼓足了勇气,开口向萧唐问道:“萧将军先前曾说恩公虽然落草做了强人,可决计不会为难于他可是恩公到底还是受官司追捕,绿林强人也都做的是杀人越货的勾当......不知这些年恩公落草后将军恁是否也曾与他见过,这些年他是如何过来的?过得可还快活?”
萧唐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他也不清楚金翠莲到底是因为深受本来素味平生的鲁智深泼天大恩,而对他暗生了情愫,还是说因为自己之故而连累到鲁智深这个经略府中的提辖官路仕途再没个指望而心生愧疚。
虽说金翠莲受人大恩不忘报答,可是似鲁智深那等人物,又怎会生别样的心思,而对他救下的一个弱女子念念不忘?
萧唐打定主意,便对金翠莲说道:“智深一生磊落,便是落草山林却依然是个顶天立地的磊落豪侠,夫人自不必担心他现在的处境,智深兄长此时才算活得快活的紧......而我与智深兄长也是推心置腹的结义兄弟,他所求者何我也清楚的很,夫人既然一直对智深兄长的大恩铭感五内,有件事倒需要夫人为他去做。”
金翠莲听罢立刻说道:“萧将军请说,奴家但有能帮衬恩公之处,必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萧唐长舒了口气,又道:“我要夫人去做的事很简单,就是夫人只管与赵员外好生过活,从此也不必再为智深兄长忧心挂怀。”
金翠莲闻言一怔,说道:“萧将军此言何意?”
萧唐微微一笑,悠悠说道:“智深兄长性情如何,你也大概能够了解些,不管是为了似夫人你这般原本受恶霸欺凌的无辜良善,还是教他撞见其它腌臜事来,你道依智深兄长的性子他又怎会无动于衷?就算当年你没有被镇关西郑屠那厮逼迫欺压,只要世间有任何不平事,智深兄长依然还是会仗义出手,所以他不受官身拘束,只求豁达爽利已是命中注定的。
世道不公,天下各处横行无忌的也不止是镇关西郑屠这等奸佞宵小,贪官污吏、恶霸劣绅、穷凶恶贼......智深兄长容不得那厮们,也决计不肯屈从于强权富贵,现在与他能够朝夕相处的,也都是栖身绿林却德行不失,可说志同道合的绿林好汉,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够率性而活,不必再被些陈规俗矩束缚,所以智深兄长一直以来的行径,不止是在救助天下人,却也是在帮他自己。
如今智深兄长活得其所,他从来没有因义助他人而心生悔意,却也不愿再被过往的旧事所羁绊,夫人也已寻得个好归宿,虽然有缘受智深兄长的恩德,又何必再因为曾受智深兄长的大恩而终日忧心忡忡,反而误了眼前光景呢?”
萧唐一席话说罢,便飘然又往酒楼中踱去,而金翠莲怔怔出神,她体会着萧唐话中含义,过了好一会儿,她也感觉到压在心头上许久的巨石慢慢消逝,心怀似乎也渐渐释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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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远在京东路青州的二龙山宝珠寺大殿之中也是觥筹交错,?寨中群豪聚在一处推杯把碗,无比热闹,当真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无比恣意快活。
“啊嚏!”
惊雷也似的一声喷嚏,直震得桌案上的碟儿、碗儿一颤,在同桌本来与李忠兀自说笑着的周通倒被吓得一个激灵,就连手中的酒碗都摔落到了地上。
鲁智深胡乱揉了揉鼻子,并闷声说道:“直娘贼!洒家也没染了风寒,怎的这些时日却总是打喷嚏个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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