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上周书友20170413190603096 好汉的打赏......)
当李逵喊罢,燕青听这好杀的浑人既如此说,似乎要救下小衙内还有回旋余地,是以他扣在川弩机括上的手指也立刻放缓开来。
倒也是因为萧唐之故,而使得李逵之母不止被治好了眼疾,还避免了葬身虎腹的厄运,而李逵虽然是个只图杀得手顺,杀得快活的恶汉,待其老母倒也至孝。生性老实纯良的李母自从被李逵接上梁山之后,没少因为他这个儿子以往杀人的恶行而痛心疾首,听自己老娘终日埋怨责骂,李逵心中再是愤恨却也无法杀人撒气,而他这个既夯又犟还倔的浑人每日又听自己老娘说甚么当记挂萧唐的大恩,也不多学学恩公的善举云云,更是恼得李逵只想快些还清萧唐的恩情,心里才不致终日憋着一口闷气!
所以眼见燕青这个萧唐身边的心腹一力要保住那小衙内的性命,李逵便突然动了念头,暗道:饶是没做成宋江哥哥的吩咐,好歹就把这小娃娃的性命当做赊欠的情分,做好汉还与那萧唐一次人情......
而李逵这种浑人脑筋回路本就异于常人,所以就连吴用也没料到这黑厮竟然临时起意,反倒让朱仝没有在走投无路之前,便已察觉到他们的伎俩。
“是非雠怨,又干个小孩子甚事?我家哥哥仁义为先,若是他在此处也必然要救下这个孩童,是以你这黑厮若是瞧在我家哥哥颜面上肯罢手,自然也算是一份人情。”虽然燕青听着有些纳闷,可是他的反应倒也极快,立刻顺着李逵的话头接了下去。
李逵听罢却怪眼一翻,骂道:“萧唐那厮的颜面又算个鸟?俺闲常活的出豁,不耐烦亏欠旁人!既然欠那厮两桩人情,今日也算还了一回,日后再助他一次,还讫了情分,爷爷管他是劳什子任侠!”
朱仝听罢立刻奔将上前,一把抱起小衙内来,眼见他虽然昏迷不醒可是呼吸均匀,似也没有性命之忧这才放下了心来。朱仝又朝李逵瞪视过去,嘶声骂道:“你便是江州杀人的黑旋风,今日小衙内既无事也罢,可是来日这笔账我必然要寻你这黑厮算个清楚!”
李逵闻言大怒,他又骂道:“宋江哥哥的将令,干我屁事!?你要放对爷爷还怕你?来,就在此并个爽利!”
朱仝气得浑身发抖,他咬着牙忿声念道:“宋江...宋押司......好,好....如今你好狠的心哪.......”
这个时候,雷横、乐和、吴用等人也先后奔到了近前。吴用眼见昏迷的小衙内已被朱仝抱在了怀中,他心思一动,立刻上前对李逵说道:“你这黑厮好没个分晓,听得朱都头不肯去梁山,如何要抱了小衙内了去?也幸亏小衙内并无大碍,尚没铸成大错。”
“吴先生...你就不必惺惺作态了......”
朱仝冷声说罢,旋即又对吴用问道:“晁天王...可知你们打算做的勾当?”
正当窘迫的吴用脑中思付时,对于朱仝甚感愧疚的雷横却站出了身来,他呐呐说道:“宋江哥哥与吴军师商议定了,打算在我等下山后再说与晁天王晓得...那时毕竟木已成舟......”
朱仝闻言点了点头,又长叹了口气,旋即先是向燕青与乐拜了一拜,又寒着脸望向吴用、雷横。朱仝一手托抱住怀中昏昏沉睡的小衙内,一手忽然攥紧衣襟下拜用力一扯,狠狠的向吴用等人掷去,并沉声说道:“往日我朱仝一向自问行事磊落,丝毫没有对不起任何一个旧友,却真没有想到你们这些昔日故交迫害我的手段,比之奸官恶寇狠毒尤甚!今日与你这厮们割袍断义,吴用、雷横......还有宋江,我也再无你们这群故友!”
李逵啐骂了一口,旋即将双板斧又掖回到自己的后腰,并甩开膀子大步腾腾的去了。而吴用面色窘迫,虽然仍想使些口舌手段,可是眼见朱仝断然与燕青、乐和转身离去,又听得远处隐隐传来阵阵叱喝声与马蹄声,沧州军司派拨出的官军转眼将至,他转头与面色灰白的雷横对视一眼,也只得暗叹口气,与雷横向南面逃逸而去。
“这小衙内是知府相公的性命,如今分付在我身上,若是有个闪失我朱仝恐怕着了宋公明......那宋江的道,只得去携家小去投梁山落草......小乙哥、乐管事,全凭托两位仗义相帮,才不致教小人枉遭算计。”
朱仝正向燕青、乐和感激称谢,这时他又听得有马蹄声纷沓而至,朱仝本来立刻打算上前召唤沧州府衙做公的前来护送小衙内回去,却被乐和给一把拉住。
正当朱仝疑惑时,又听讲乐和说道:“朱都头,虽然小衙内如今性命无碍,可毕竟是在你的看护下被强人夺了去。沧州知府相公那边,你又要如何交代?这小衙内是沧州知府的心头肉,先前放心交予那你来管护,却险些折在旁人手中...何况小衙内现在虽被迷昏,可是方才也见得掳掠他去的,正是你昔日旧友的同伙......待小衙内将这些事都告知于知府,朱都头又当如何辩解?”
本来朱仝只想赶紧救回小衙内回去向沧州知府复命,可是听乐和出言警醒,在醒悟过来的同时他心中也登时咯噔一下。但听马蹄声越来越近,燕青忙拉扯过朱仝,说道:“朱都头,权且躲避片刻,先想清楚如何向官府交代,再回去复命不迟!”
朱仝闻言忙点了点头,他紧紧抱住小衙内与燕青、乐和闪身蹿进旁边的密林之中,为过片刻,一百多名官军便从他们藏身位置身旁不远处疾驰而过,朱仝还听到有人大喊道:“掳掠小衙内去了的那个黑汉子,似往南面山谷逃窜了去,切莫叫那贼厮给跑了!”
“邓都监,掳走小衙内的那个贼厮经城内百姓首告,小人查对官司下行移海捕文书中在逃凶犯的年甲、貌相,那厮似乎是在江州劫了法场杀许多人,系京东东路沂州沂水县出身,悬赏三千管捉拿的黑旋风李逵!”
本来率官军出城搜捕的都监官听后面急驰赶上的公人说罢,他忙一勒缰绳,止住了胯下奔驰的战马,停在了距离燕青、朱仝等人藏身处三十余步开外的位置。燕青透过茂密的叶木定睛望去,就见那都监官背负着两口各长五尺余雌雄剑,他头戴乌金盔,身披铁铠,隐隐觑得见他那相貌虽然也算威武,可是似乎还透着股狰狞的煞气。
“直娘贼,果然不出我所料!听闻李逵那厮投了山东梁山泊落草,朱仝那个贼配军也是梁山泊旁济州郓城县出身,那个腌臜贼厮不止私放凶犯,还与梁山贼人暗中勾结,盖知府好没个分晓,竟然将小衙内交托于这个怙恶不改的官门败类照管!那厮也忒过歹毒,竟然连小衙内都不肯放过!往日盖知府也是愚迷了心窍,还说我嫉恶太甚,错看了朱仝那甚么义救旧友的好人,如今待我邓宗弼就回小衙内来,再生擒李逵、朱仝这干恶党凶徒将其论罪活剐,看盖知府还有甚么话说?”
那个唤作邓宗弼的沧州兵马都监瞪目痛骂着,而他每骂一句,躲在密林中听个真切的朱仝的面色便似又白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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