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唐一语方罢,也教刘仲武一时间哑口无言,又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而刘锜却似为听见萧唐的言语,他踱步上前,也向萧唐拱手笑道:“萧节帅,汴京一别过后,今日终于能在此处相会。”
萧唐也颔首轻笑,说道:“如今你我同袍同泽,也该唤你一声刘将军了。能与刘将军共赴沙场为国出力,也是一桩快事。”
不止是因为刘锜这个不世出之名将的关系,萧唐也并不会打算似高俅那等排除异己、背地里害人的奸险小人那般只因刘仲武与他在军司中相互间来往密切,便打算趁机除了这个与夏军作战的经验极为丰富的西军将领。虽说自己对他也须做些提防,可是因私怨与利己的心思促生军中内斗,这也显然不是萧唐所看到的。无论是为达目的行事手段颇为辣手无情的吴玠,还是眼前这个与高俅关系匪浅的刘仲武,起码按照现在的情况而言,有他们这等良将在旁都有机会成为自己强大的助力。
一片雷动欢呼声中,萧唐与麾下统军将一车车辎重粮草拉近了镇边寨内。正当萧唐岔过话头,向刘仲武问及边镇近日的形势之际,他忽然又听得有人欢喜的喊道:“师父!”
萧唐闻声旋即又面露笑意,他循声望去,就见李世辅与以家眷身份随李永奇一并迁至镇边寨的族亲也都急忙赶来拜见。可是待李世辅奔到他的近身处时,萧唐左足蓦的踏上一步,旋即身子疾转,并探出手掌直奔着李世辅的胸膛推去。而李世辅见状却嘿嘿一笑,他将身子一侧,避让开萧唐探来的手掌,随即伸手去擒扣他的手腕,一招之间便似已反守为攻,手法也端的灵敏。
萧唐对一个半大的孩童切招自然也是毫无破绽,他腕子一番拨开李世辅的擒拿手。两人徒手相博切了数招,又对了一掌待李世辅向后跳出了圈子,萧唐才点头赞道:“不错,我传你的虎爪手也算练得精熟了,可见你这些时日练武的确苦习不辍。只不过拳脚本事都是应急的手段,兵械、弓马也须驾轻就熟在战场上才能发得利市。”
李世辅揉了揉鼻子,并挺起胸脯说道:“师父教诲徒儿自然谨记,可是师父点拨的武艺奥妙处,徒儿自认已学得十分熟稔了,便是现在助师父去杀贼,徒儿自问也能当得大用。”
“不得放肆!军中诸位相公在此,哪里由得你小子在此聒噪?”
少年心性的李世辅虽然十分愿意与萧唐套近乎,可是他的老子李永奇更为持重些,心中念道两位节度使大人还有行伍中能征善战惯了的许多同僚在此,你小子却也不知个分寸。边想着李永奇又一把将李世辅拉扯到了一边。
而萧唐又勉励了李世辅几句,便又与刘仲武、刘锜等人直往镇边寨中的节堂走去。能够点拨这个立志要在战阵上建功立业的少年武艺,这也让萧唐不由得回想起当年在萧家集时自己也曾经金台、谭正芳、周侗等名师高人先后传授绝学,这也让萧唐心中生出一股传承延续的责任感,只是现在的他却仍不知道这个现在还名为李世辅的少年郎,竟然也将会成为与吴玠、刘锜等人齐名的一代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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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萧唐率部进驻镇边寨五六日后,其他战线也传来的宋军主攻部队的捷报,本来统军于宋夏中部战线在葫芦河流域(发源宁夏西吉县月亮山南麓,流经甘肃、陕西地带)修筑席苇城的老种经略相公终于向来袭的夏军发动了攻势,他先摆出架势与敌军决战,却暗中派出偏将曲克斜出横岭造成宋军来援的假象,而杨可世、姚平仲等将官率部突然从前后方发动夹击猛攻,本来军心不稳的夏军大溃,宋军趁势追击,又俘获骆驼、牛马数以万计,终于得以完成筑城任务。
而率部也取得几场小规模胜利的刘法在攻陷夏军几处寨垒之后,也开始调拨兵马向西线挺进,打算与童贯所部的大军会师,从西线进逼夏国卓啰和南军司、仁多泉城一带(后世青海、甘肃境内)进逼。
与此同时,萧唐也收到了邮驿军吏传来了老种经略相公的手谕,当萧唐拆开笺札公文看过了后,他的脸上也缓缓露出从容的笑意。
因为手谕中言及,由于正使监军蔡鞗身死,宋军西线、中线的部队也开始大规模集结,于东线本来趋于守备的部队在接管监军职事的萧唐统管下也可以调度部曲向夏国境内施压。可是夏军分置十二监军司,如果萧唐率部从镇边寨往东向银州、夏州等西夏名城要阜进逼,也将面临夏国左厢神勇、详佑、嘉宁三处军司的正规军兵马,种师道也曾在信中写道:
素闻节帅报效国家之志凛然,舍弟亦曾与吾言及节帅雍容儒雅、雄气壮节,今夏虏犯顺,王师讨逆,吾辈国家之臣矢志安社稷定羌戎。贼趋奇兵取临夏,蔡相公死于乱军,然节帅临危受命,谨施妙略拒虏力保辎重不失,如今吾与节帅麾旗进兵威动羌、夏,教贼首尾不能相顾,则戡乱殄寇定功,大事可成矣。
然夏寇占地利之势,多有大军把守,节帅统管东路兵马,切莫冒轻敌动引军长驱,仍须以更迭环攻之法缓图之。银、夏二州虽为夏邦要府,羌部于横山聚兵就粮,因以犯塞,稍入吾境辄有斩获,我军所图者,尽收都、横山之地,夏则遂以沙漠为界,无聚兵就粮之地,攻则难犯我大宋关塞,守则堑险之地尽失,方能教我大宋社稷镇定,好教边庭生民赖以滋息,还望节帅谨之慎之,不负朝廷委用。
种师道书信中也是在提醒萧唐夏国银州、夏州等州府能取则取,可是毕竟东线也有大批夏国兵马屯扎,所以还须步步为营、小心谨慎为重。毕竟从大战略层面的角度来看,东线宋军还是要以向夏军施加压力,协同其他战线的主攻部队吞并横山所有夏军的关隘壁垒为主要目标,可绝不能因为某一路的宋军主帅因自作主张,而打乱了全军的战略部署。
不过如果要从种师道的手谕中划重点的话,那个老种经略相公现在也认同了由萧唐接管东线宋军的兵权,并且可以统率兵马向夏国左厢神勇、详佑、嘉宁三处军司下辖戎卫的关隘军州发动进攻。
虽然现在尚不知统领兵马于西线和夏军对持的童贯在得知此事后会作何感想,不过现在自己已经名正言顺的可以调动绥德军乃至周遭几座军州下辖待命的部队,萧唐也是首次以一路兵马主帅的身份参与到国家层面的战争中,至于种师道、种师中是真的对于自己这个军中后生晚辈青眼有加,还是说在童贯逐渐掌控西军军权之际,他们那两个经略相公便打算动用外力,使得西军内暗流涌动的权柄纷争更加扑朔迷离......萧唐现在也把那些问题暂时搁在一旁,究根论底,现在既然是军中主帅的身份,说到底还是要拿实打实的战功来进一步扩大自己在大宋军旅中的影响。
萧唐又将种师道的手谕交予节堂之内的诸部将官传阅过了之后,旋即长身而起,手抚帅案,并朗声说道:“老种经略相公的钧旨,诸位也都瞧过了。本节帅也已拿定主意,调遣绥德州治下各处军寨禁军,除了戎卫要害险关的兵马,其余部曲限日下集结,进逼夏国银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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