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宋军骑众的冲势风驰电掣,夏军阵中剽悍善战的死士也立即拔刀拨马,率领这着麾下军健狂吼着策马对冲了上去,锋利的弯刀与冰寒的骑矛猛烈的碰撞在一处,便如海啸卷期间的狂涛拍击在了从天撞下的巍峨山峦之上!
萧唐、呼延灼、吴玠等人并没有采取侧翼冲锋而是直接冲击夏军骑阵的正面,以骑兵破阵本来是多产战马且精于骑术的游牧部族善用的骑众凿穿战术,党项诸部是半游牧半耕稼的民族,若真是在准备充足的情况之下,训练有素的夏国骑士较之缺乏战马的宋军都懂得在编成骑阵时相互策应。可是萧唐诸部劲骑本来多是骁勇善战的军中健儿,此番又是有备攻无备,抢得了先机猛攻未加防范的夏军,党项骑士胯下只刚刚小跑奔腾起来的战马骑阵,旋即便被萧唐率领急劲骑猛突而入!
战马嘶鸣,人头攒动,宋夏双方骑兵猛烈的挥舞着手中兵刃残酷搏杀之中,不断有将士在喊杀声中落马,其中无论是当即毙命还是侥幸未死的,一旦落了马几乎也都难逃一死。
“杀!!!”萧唐驱使胯下火赤块骏马疾速驰骋在人丛之中,宽大且耀眼的枪芒闪现时,所过之处坠马的夏军骑士也是不计其数。虽然前方仍有密集的人马阻拦,一时间也不能冲到花荣的左近去,可也正因为如此,萧唐更是神挡杀神、魔挡杀魔,以狂猛无匹的威势一路率领骑众疾突了过去!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中,一员夏军骑士从马背上重重掼摔下来。不过,旁边另一人也被萧唐抡起一枪生生扫飞,那名骑士嘴中呕出大口的鲜血,又重重的砸在身后五六名同僚身上,顿时又是一阵人仰马翻。呼延灼统领铁甲劲骑也紧紧跟随萧唐,一浪接着一浪冲击着夏军的骑阵,凡有挡在前面的敌人一概砍倒踏翻,随着尖刀一般的冲锋骑阵在夏军之中深入,也不知道有多少夏军骑兵被搠坠践踏在滚滚铁骑之下。
此时在萧唐的眼前不断有刀枪人影闪过,虽然战场上双方在摩肩接踵的环境下厮杀使得他眼前乱花花的一片,可是胸口只有一团火焰正在熊熊燃烧的萧唐仍然一边奋力冲锋,一边红着眼睛搜索花荣的踪迹。
国逢战事,让花荣这个血气方壮、英气逼人的青壮俊杰刚得以在宋夏战争中展露出自己的英姿,难道却要过早得陨落了么?不会!我一定要把你这个兄弟救应出来!
萧唐又虎吼一声催马疾进,手中錾金大枪也狠狠的掠过前来五六名起来阻截的夏军骑士,激血飞溅、头颅抛飞的同时,身后的连环马重甲铁骑呼啸而至,沉闷的撞击声震得人耳膜发疼,虽然骑术精湛可是却也无法似重甲长枪兵那般结成枪阵抵御敌骑冲锋的夏军轻骑,根本无法抵挡宋军重骑势如披靡的冲锋!
当萧唐又将个从侧翼企图偷袭过来的一名夏军骑士斩成两截,胯下火赤块千里嘶风马也一个纵跃跨出乱哄哄的骑阵的同时,萧唐终于见到了刚又将一个敌人搠于马下的花荣。
而本来银枪白马打扮的花荣经过一连串的浴血搏杀,现在衣甲之也已满是触目惊心的红色。
在近身厮杀的时候,花荣虽然能够凭着自己高强的枪法回避开被敌军极重要害,又接连将四面包围过来的敌人一一刺于马下。可是毕竟是以寡击众,再加上之前几个时辰激战下来,此时他也早已经是伤痕累累、精疲力竭。如今这一番死战,花荣更是豁出了性命咬牙苦撑。期间还有一个夏军骑将趁着花荣格挡不暇抡起铁锤狠狠得砸在了他的后背上,也使花荣早有一口淤血含在口中,待一枪直刺中将那偷袭自己的敌将咽喉之后,他才“噗!”的一口将鲜红的血液给唾了出来!
恰在此时,萧唐也已经率领着成群的劲骑排山倒海般冲杀而至,在最为紧要的时刻冲溃了那些围攻花荣的夏军骑兵。萧唐急催战马奔至花荣面前,可是还没等他来得及向花荣发话时,早已经杀红了眼的花荣下意识的感到又有一员骑将杀至身侧,他怒吼一声,绰枪便向萧唐直搠了过去!
萧唐忙侧身避让,随即探出手来一把抓住花荣刺出的银丝铁杆枪,并且急声向花荣喊道:“兄弟!是我!我们来救你了!”
有翩翩儒将之风的花荣生得齿白唇红,气质也远比寻常行伍将官更为儒雅秀气一些,可是此时他满身鲜血,双目之中也满是血丝,英俊挺拔的脸上此时更是杀气满溢,也足见其与势众的夏军厮杀得又是何等惨烈与顽强。
而听见萧唐急声呼唤,脸上血污与杀气满布的花荣这才微微一愣,他怔怔的望着萧唐,并喃喃说道:“...哥哥?......小弟却不是在梦里?”
萧唐蓦的感觉到心中酸楚难忍,他喟然叹了口气,说道:“兄弟为那些百姓奋不顾身,不愧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如今我率领援军已至,也不至再让兄弟独身一人身陷险境......”
花荣微微阖上双目,他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又道:“夏贼以为我大宋败了一阵便堕了气势...以为只要趁势南下就能横扫边庭,咱们我们大宋的黎民百姓...可是小弟叫那厮们在此不得寸进......能随着哥哥金戈铁骑至边庭征战杀伐,小弟心中无憾,也幸不负哥哥重托,已然竭尽全力了......”
话音未绝,气力衰竭的花荣身子一歪,直接要从马鞍上摔落下去,而他胯下那匹身上还插着几支羽箭的白雷飞骓突噜噜打了个沉重的鼻响,随即它双腿一弯,眼见也要瘫软的卧在地上。
萧唐与身后几名骑手见状忙抢将上前,并将花荣给搀扶住。眼见花荣垂搭下的右臂指尖仍然滴淌着从他撕裂的臂膀伤口中渗出的鲜血,萧唐目不忍视,他更是炸雷也似的大声喝道:“留五十骑照拂我花荣兄弟,其余将士随我继续全力抢攻,击溃这拨夏贼!!”
身后将士尽皆高声响应萧唐,一队队连环马重骑与急劲骑又开始发力狂奔,漫天的杀机瞬时间似又高涨了几分。战马惨嘶声和鲜卑勇士的哀嚎声交织成一片,在呼延灼声嘶力竭的嘶喊号令声中,装备着沉重铠甲的连环马铁骑就如同一群生着钢筋铁骨、浑身长满尖刺的猛兽一般势如破竹,多数只身着兽袍皮甲的夏军骑众难挡其锋,当两军各自催使战马与眼前的敌军撞至一处之后,明显的是夏军一面的伤亡更为惨重了些。
统领夏军先锋部的主将面色阴沉,眼见宋军开始渐渐在混战中占了上风,他思量片刻,随即说道:“罢了,宋军已抢得先机,再战下去胜负难料,不如暂且罢兵,传令下去命各部将官率部北撤!”
旁边一员牙将闻言一愣,他说道:“理奴将军,咱们这便撤了?既然萧唐这厮肯在此露头,真要硬拼我军也未必会输于敌军......”
还没等那牙将说完,夏军主将冷哼一声,又说道:“无论是萧唐还是刘法,就早该跑他娘的!如今察哥令宁率大军就在北面二三十里处,宋军只能困守城塞,咱们麾下多是骑军,眼下也尽可切断其南归之路,就算他们据城死守,到头来也不过是留在里头等死?都说慈不掌兵,萧唐那厮先要搭救刘法,后要救护边境军寨这些宋民,却不知是他一头撞进了死地,如今他再想逃,也是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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