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西门庆得蔡京彻查萧唐在冀、鲁绿林地界与绿林中人的来往,而陈希真那面又与祝家庄祝永清一伙极力撺掇着聚集兵马征讨京东路的强寇。蔡京是文臣的身份,也不打算直接跳出来到前台去参与征剿地方匪寇的战事,可是他也很清楚萧唐是大名府留守司出身的官将,而山东地界落草的强寇里面,却也有萧唐当年的至交旧友。
蔡京也能想到就算尚不知晓萧唐与那些强人头领落草之后会有甚么联系,可是如果他当年军中的行伍袍泽,前去讨伐他的那些旧识亲友,那么萧唐小儿又会作何反应?
大名府留守相公梁世杰既是自己的女婿,他也有权力调遣河北路的禁军征讨附近作乱匪寇。而现在大名府官兵中有关胜、李成、闻达等远近闻名的良将,而在河北其他军州调遣兵马,有沧州邓宗弼、永静军辛从忠、洺州陶震霆、澶州(荡寇书中做开州,实则是金军南侵占领澶州后1144年更名另设开州,今濮阳市区西南,荡寇成书的清朝年间也属大名府治下)张应雷、高唐州高廉等州府将官尽可率部策应,再加上祝家庄陈希真、祝永清现有的兵马,也足以扳回局面。
再加上青州两山距离河北大名府也相隔不远,那伙强寇前番便已进犯河北路德州地界的曾头市,若是其声势在继续壮大下去,也是对在河北两路权势最大的留守相公梁世杰产生了一定威胁。蔡京在将注意力放到萧唐与绿林中人的关系上之后,也很快的发现了这个巨大的隐患。
所以就算现在萧唐最大的秘密并没有败露,可是不管是对于蔡京还是高俅,陈希真还是西门庆,他们要对付的目标也都是相同的,无论那个人到底是萧唐,还是“全羽”。
彼此也可说是一拍即合,从中穿针引线的西门庆当即表示立刻前去发书信告知已得蔡京知会的梁中书,号令麾下各将官率领本部军兵,引发河北地界诸州禁军与三山强寇之间的全面战争。期间也正可以观察那个先是为其亡故的师父吊丧,现在只顾在京东路地界督点自家诸般商号营生的萧唐到底是甚么态度,毕竟他也是靠剿寇讨贼而在军中成名的军将,现在又有大批禁军插手京东路地界的战事,愈演愈烈,他还能够继续作壁上观么?
还有那萧唐名下的另一路地方豪强萧家集,按例虽然诸地乡勇不属于国家管理,多是由地方大户自主管理,从而能自发的抵御外寇、匪军的侵犯。可是当梁中书那面强令萧家集也派出兵马征剿三山匪寇,萧唐手下那一伙亲信,他们又会做出甚么反应?
诸事议定之后,西门庆立刻便要向陈希真话别,前往自己留守的阳谷县去先派人发书信至大名府。陈希真也知现在祝家庄是三山匪寇要来攻打的中心,西门庆自然也是不愿在此冒身陷战事的凶险,他遂也笑言说甚么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还望西门相公早去铺计筹谋,早些扫清三寨,殄灭狂寇,以立大功。
只是西门庆在临行前却又向陈希真问及一件事:“我也已知晓独龙冈上原来祝、扈、李三庄联合抵御绿林强人,而那李家庄却被强寇一把火烧成白地,李家庄之主似乎也屈从做了强人。而扈家庄曾与祝家庄并肩与梁山寇杀伐,只是后来却又忌惮强寇的声势,不肯再与祝家同盟。而祝家却说扈家是与贼军暗中来往,有通匪之嫌?”
陈希真本来心想扈家庄兵微将寡,只是打算自保,不愿参与到祝家与数处绿林山寨之间的战事也不无可能。但陈希真心中也恼同在独龙冈地界,可是那扈家却不肯似其他地方豪强那般响应己方号召共讨强敌,遂也煽风点火,附和着西门庆说道:“前番祝家与梁山寇厮杀时我虽仍在京师,可是也听闻那扈家之女曾被那伙水泊草寇擒住,后来却又放了回去,就算是梁山那伙贼人意图做个人情,免去一路对头,扈家也必然曾与那伙草寇暗地里有过些来往。”
西门庆点了点头,他的脸上也忽然露出了玩味的笑意,并阴声说道:“听说那扈家庄之主膝下千金生得如花似玉,端的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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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些刁民还敢狡辩!祝家庄那有状子,告你结连梁山泊强寇,也早知你这厮们前番曾在战时却牵牛担酒,赠与那梁山强人鞍马、羊酒、彩缎、金银,你这厮们如何抵赖得过!?”
荆忠手中绰起大刀,正指着被双臂死死绑缚住,又被两个官军押到跪地的扈成大声喝骂道。
就似是祸从天降,本来扈成与扈三娘先前于密州拜识得萧唐之后返回故里,先前屡次前来聒噪的梁山泊强人头领也再没来登门搅扰,本来扈家上下还以为这次祝家又撩拨得三山强寇前来攻打时终于能置身事外。可是却万没料到不知从哪又来了一路官兵,定要说他扈家暗通匪寇!
扈成与庄中的乡勇自然也不敢与官军厮杀,只得任由着他们进了庄子,将几个管事都一一绑缚得住。如今听着那个军将出言喝问,扈成也只能挣扎起身子来,大声疾呼道:“这位将军,小庄兵微力薄,只是不愿被强人打破了庄子,毁我祖上家业!我等恪行守法,只是不愿庄内百姓折在那些强人的手里,可却从来没有触犯法度!”
荆忠闻言冷笑一声,说道:“嘿嘿,你这厮仍要嘴硬!我如何能轻易信你说的?前番听闻你庄子里有个唤作一丈青的被梁山强寇捉上了山,那伙贼人还能是发了善心,却肯将她又全须全尾的放了回来?你这厮们也受了贼人的人情,如今却正是那几处强寇侵州夺县的要紧时节,你也必然要向那三山贼寇通风报信,保全你这庄子,还敢说没坏了朝廷法度!?”
“你!”
扈成双目一瞪,只是刚要站起身来,却被旁边一个军汉抡起刀鞘,打倒在地。现在他大概也能听出无论扈家与青州两山、水泊梁山之间到底有没有暗中来往,来的这个军将却是定要将私通匪寇的罪名强加到自己头上!
荆忠左右又环视一圈,大声喝道:“还有那扈家庄庄主,与那唤作扈三娘的又在哪里!?”
未过片刻,也被几个军汉绑缚住的扈三娘也被推出府邸去,她虽然也有一身武艺,可是这路官军来的十分突然,扈家上下也不敢与官门中人争执做成对头。现在的扈三娘口中也只能一面怒喊:“你放开我!”,一面被那些军健推搡着来到荆忠马前。
“西门相公,正主到了。”
荆忠话音方落,停在扈家府邸门前的一台轿子的轿帘儿便已被掀开,西门庆径直走到被绑缚住的扈三娘面前,先是端详了阵,然后竟然伸出手来托起扈三娘的下巴,口中还啧啧称赞道:“看来本官听说的不假,这扈家的小娘子......果然是个美人。”
西门庆此言一出,扈成、扈三娘也俱是心中一凉,现在他们才终于清楚这伙如狼似虎的官兵前来问罪的真正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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