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催马迎面冲来的十几个金军甲骑狰狞凶恶的面目已是清晰可见,他们当中有人用女真语大声咒骂着,抡舞其手中骑枪马刀已做出劈砍搠刺的动作;也有人擎起手中角弓,将锋利的箭簇绰在弦上,满含狠戾煞气的眸子微眯,也已觑定过来。
而戴宗当先面临十几个金军锐骑的夹攻,他情知自己可没有卢俊义、林冲、鲁智深、武松等马步军骁勇虎将那般力敌千军的神勇本事。稍有不慎,但凡一个女真甲士搠刺来的长枪,一支从旁射来的利箭便有可能取了他的性命。然而在恁般形势之下,戴宗也依然十分清楚自己在面临这等险境中所能发挥出来的优势,历经太多大事,依然有看淡凡尘俗世感慨的戴宗灵台一片清明,蓦的又运起他最为擅长而谓之“神行法”的道门提气功夫......
对面那些穷凶极恶,也尽是抱着必死之心冲杀而来的金军甲骑眼见前面不远处那个似是生得面阔唇方神眼突、身形瘦长清秀,而看来是刻意要寻死不知避让的宋人头领反而拔足疾冲过来,心中略感讶异之余,已然催骑奔杀的甲骑探出的刀枪军械眼见要落到那南蛮子身上,几枝利箭离弦而出,也已激射过来。
然而戴宗那副罗衫皂纱巾畔翠花的扮相须臾间却似化作一道虚影,他骤然提气狂奔出二三十步远的距离,本来他所处的位置刀枪袭至、箭矢穿梭,然而正当那干金军甲士错愕之际,戴宗便以他的轻身功夫将那些本来以为势必能取下他性命的金军锐骑甩出好远的距离!
道门提气的神行之法,虽然到底是难以与四肢蹄子驰骋开来,按后世精确估算可以日行六百里的神骏宝马相提并论,可是骤然间以浑如轻功的手段在一定的距离内身形爆发提速,当即也足以避闪开周围众多合围攻来的敌军骑众。兼之戴宗只一人在有限的空间内辗转腾挪,周身左右处虽然凶蛮恶煞的敌骑数以千计,却是因骑马来回掉头不及徒步便捷迅速,越来越多的金军甲骑注意到了戴宗的存在,然而呼喝催骑冲杀来时混乱拥挤,只针对一人的围攻也仍有大半甲骑被排挤在外侧只干瞪眼,而教戴宗浑如一只灵猫也似的,虚影腾起疾冲,反而从夹攻而来的敌骑众中冲出一条道路!
在发力疾驰的过程中微微一侧头避让,直闪过两柄堪堪要将自己搠杀毙命的长枪,戴宗猛的又提了一口气,单足死死撑在地上旋即用力一弹,他的整个身子直向前又暴蹿出丈远的距离。双足甫一落地,戴宗随即又趁势一滚,直当身子扑起一片尘土单膝再蹲得牢时,戴宗从夹缝从中腾挪冲驰,也已然窜至担子中安放着众多震天雷炮弹的所在处。
然而当戴宗堪堪稳住身形之时,连同金军主将胡刺古在内突杀至此处的金军余众尽被惊动,周围大批的甲骑涌将过来,直把戴宗周围围绕得层层叠叠。恐怕就算戴宗再使出神行法的轻身功夫,在这个时候也已是避无可避,再无法从敌骑夹缝当中来往辗转疾奔,而保住自身性命周全......
而胡刺古满脸狰狞狠戾的凶恶煞气,本待喝令周围众军士上前抢夺来震天雷火药杀器抢夺过来,再乱刃分尸了这个不知死活直撞过来的南蛮子时。戴宗却浑然不像方才电光火石间身形爆发疾速的动作,他缓缓的站立起来,再转过身来时,周围直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的金军将兵竟然觑见他手中捧着一颗药引在已被点燃,此时引线正嗤嗤作响,遮莫已快烧到末端的震天雷炮弹,而被他引燃的火折子已被抛在一旁,余火未尽,也正冒出缕缕青烟......
倘若震天雷炮弹就此被引燃点爆,连带着在旁一担担火器炸裂开来的威力,又将会对周围猬集的金军将兵造成多么狠烈的杀伤?
胡刺古以降,周围位列于前面能觑清戴宗手中捧着的又是何物的金军将兵无不面色立变。而瞧着周围那些本来凶神恶煞的鞑子兵马脸上露出惊惧震恐之色,戴宗却绝豪气涌出,心里忽然感到一阵煞是爽利的快意,他脸上神情显得格外的愉悦,并仰起头来对着夜空大声笑道:“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轰!!!!!!!!!!”
戴宗笑声未绝,从他怀中骤然扩散开来的白光已然集将其身形给彻底吞没,然而一枚轰天雷炮弹被引燃爆炸,又是“轰轰轰轰轰!”一连串势如天崩地陷的爆破声响起,连同脸上露出惊惧震恐之色的胡刺古迅速被一片火光吞噬,连人带马、残肢炸裂,转身间肢体横飞出去,也根本瞧不清他先前的身形貌相!
爆破卷起的无数铁片刹那间四下里激射开来,杀伤范围端的巨大。震耳欲聋的巨响声中,周遭当即又有数百名女真甲骑被骤然放大的光辉给彻底淹没,连同后侧无数连人带马的被猛烈的气流卷翻坠地,更多的金军骑兵重重的抛飞撞击再地上,哪怕再是悍不畏死,众多伤重的士兵也只能拖着他们血肉模糊的残躯在地上打滚哭嚎。爆炸开来的震天雷火器范围之广,使得处于近处的数百女真劲骑当即毙命,除了极少数奋死抵抗的义军步卒受到了波及冲击,其余本来敢死突阵的金军甲骑几乎也尽是丧失了作战能力。
虽然周遭也有几座高耸的壁垒迸裂倒塌,连同几具投石炮具也轰然倾倒了下来,但也只是集中在炮阵东北面一隅折毁了些炮具,也并没有按金军原定的目标尽行能损毁得位列于燕京城南的远程杀器。大批的金军士卒倒在地上仍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扑腾哀嚎着,他们本来胯下骑乘的战马惊逢如此猛烈爆炸的波及当即也惊嘶着四散奔头乱窜。而周围合围集结而来的义军将士前列也有少数人惊闻石破天惊的巨响,受到前列气流的冲击又被迸射出的石块铁片擦伤了身子,当他们立刻安抚住胯下惊嘶不定的坐骑,再直朝着爆炸中心所在的位置奔将过来时,这一拨侥幸突围袭至的金军兵马也知剩下零零散散的伤兵,几乎已没有人仍能起身奋力厮杀,还剩下少数的女真甲骑扑倒在地,双耳中渗出鲜红的血液也已是被震得聋了,只是瘫坐在地上愕然觑向周围余火未尽的惨烈场面,以及周围众多席卷杀来的义军将士,也浑如待宰的猪羊一般......
虽然趁势要一举歼灭前来夜袭的金军骑众战事当中除了些波折,可是完颜蒲家奴、胡刺古、乌里邪三员统军主将所率领的奇袭兵马拼得一万五千余名敢死甲骑几乎尽数被歼灭,也仍旧无法对萧唐所部义军阵前的炮阵构成较大的伤害。燕京城内金军撑到了这个份上,也仍旧无法遏制住集城外敌军的猛烈攻势,而这燕云首府如今看来,也已是朝夕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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