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有同胞同族的情分,且萧唐齐朝四处派出的召降军马言辞切切,也极富煽动力,这也使得沈州附近各处军寨要隘当中部族兵马哗变已成了常态。
契丹、奚人、渤海等诸部归附军马大多开始争前恐后的背反诛杀主持督战的金军将领,那些以往须俯首帖耳的女真贵人的项上人头,如今却是拿来向齐朝投诚表态的晋升之资。而女真众部本来在金国内所占据的人口比例本来便不大,且又因接连战事导致大批青壮流失的致命弊端在国势险恶之时也彻底的爆发开来......
兵不血刃的又连下十余处县镇坞壁,倒也正如当初女真金人以所向披靡之势侵吞辽朝疆土一般。沈州治所乐郊城,也立刻暴露在各部齐军围猛攻的中心处。
城内人心惶惶,乐郊守军如临大敌,各部女真兵马也立即满城搜索严查被射进城中的兵檄告示,守兵士气也难免变愈发低落,女真猛安谋克惊恐莫名,也只得分拨派遣最忠实可靠的部下分赴各营督监,以防军队哗变。然而城外又是重兵云集的情况下,接连猛攻数日,诸般攻城器械猛烈的招呼过去,大批石弹轰击猛砸,不但砸得碎瓦木屑断裂迸射,城墙上勉强应战的守兵也不免血肉模糊一片,终于城门轰然塌陷半边,城外大批早已是蓄势待发的齐军将士也立刻趁势席卷攻杀过去。
一直以来得受萧唐重用于保州诸地统领契丹族裔军马的移剌成使得口寒锋马刀左劈右砍,接连血光乍现,所撞杀入城后迎面之敌纷纷扑倒毙命,以他马战骁勇的功夫一马当先,连同身后众多人马具装,而衣甲制式与当初辽朝取契丹语“金刚”之意的精甲锐骑皮室军相差无几的契丹骑军各个也如打了鸡血也似,重骑破阵势如破竹,也直将周围那些惊恐的金军杀得跌跌撞撞,当初是辽人契丹衰败、金人女真举起,可如今却是有齐朝诸部强军雄兵撑腰协同,契丹与女真这两支民族当初在战场上此伏彼兴的场面,也似乎完全的扭转了过来......
这面移剌成双目当中杀机大盛,他虎吼一声,猛的又挥刀论战,先是荡开一杆搠来的长枪,刀锋随即顺势从错身而过的敌骑脖颈间掠过。一颗首级当即坠落下去,一腔的鲜血四溅喷洒时,移剌成侧身望去,眼中却不由的流露出激赞之色。
因为移剌成觑见与他一并直撞杀入城的那员齐朝大将,也是同样奉陛下御旨开拨入辽东地界,先前调遣兵马时争先请战时便格外眼红心热,那股子求战热诚心切的势头看来似不惜与同僚袍泽吹胡子瞪眼的急先锋索超。但见他抡舞的那杆大斧也直将眼前拦路的守军劈得尸首分离、肢离破碎,以他精湛的武功、蛮牛一般的膂力与勇往直前的气势,直卷起血雨纷飞,也仍是马不停蹄的一路往前冲杀!
移剌成自问遮莫凭自己的马战本事,比起率领骑军摧锋破阵势如疾火的势头,也决计不会输于那索超。可是若只论马上捉对厮杀,移剌成心说遮莫以自己的武勇却要比那索超逊色半筹。而直当斜后侧又有激昂的喊杀声响起,移剌成再侧身觑将过去时,他的心态便已不止是对作战勇猛同僚战友的欣赏,而是钦佩折服,直感叹对方竟如此威猛奢遮。
因为从斜后方率部后发先至的齐军大将,听说是因南朝宋廷战线收缩,而直从河东路调拨而来的御前马军四厢都指挥使,兼河东路马步军副都总管牛皋也是身先士卒。他手中双锏挥动起来时,前方敌军无论是身披重铠还是架盾格挡,那一锏狠狠劈将下去也总能击砸得火星迸溅、碎铁迸飞,撞见他的金军将兵伴随着身上铠甲凹陷,也无不是骨碎吐血、接连倒毙。兼之这牛皋虽然看似也如那索超一般的好战粗莽,实则他统御兵马更是张弛有度,由他统御的兵马协同作战的也更为默契,化作一股钢铁洪流,但见寒芒飞转、血光四溅,当面之敌也皆如刈草般纷纷倒地毙命!
而牛皋在移剌成看来,于燕京方面、辽东方面等众部军旅会师之后在攻占沈州周遭县镇时便已展现出过人的带兵能力。共同都是要为齐朝征战厮杀而以建功立业的武将,彼此间也难免有些相互比较的心思,通过一段时日的协同作战,这也教移剌成看来倘若要与索超这等更倾向于摧锋破阵的斗将决个胜负,与其对阵不可大意而自己应会占得上风,但是倘若假设要与牛皋在战场胜过对方,恐怕也是相当的棘手......
加上先前还有调拨至辽东保州地界的袁朗、縻貹、奚胜等善战将才...虽然早知陛下招贤纳士、招抚群豪,也必然能成就大事,可是在南朝宋人当中竟然也有如此多智谋勇烈之士,得陛下招募归心,如今志同道合,这倒也仍处于于俺的料想之外......
移剌成心中寻思时,如今已是在沈州乐郊城内进行巷战的攻守双方战局形势也已愈发的明朗。诸部齐军雄军沿着市井街巷包抄掩杀,不断的往城郭中心处推进,少数残存负隅顽抗的金军守兵已如激浪怒涛当中陆续被打翻吞没的落叶也似,根本无法阻挡各部齐军环攻侵吞之势,就算仍绝望的试图抵抗,也仍旧无法改变戎卫的州府治所即将沦陷的事实。
而此时披着重甲冲阵厮杀几番,杀溃了几层城内金军阵列的牛皋眼见大局已定,也没有再急于率部冲驰清剿,倒也有几分统军主将的模样调遣部曲,准备安抚城内各部百姓。准备教众部将士做休整整顿,毕竟取下这沈州治所乐郊城之后,大多军马也务必须尽快进发,与其他各部齐军同僚协同,而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尽快攻取辽东地界金朝治下的要紧去处辽阳府。
毕竟辽阳府非但是辽朝五京之一,且金袭辽制仍以那重城为东京路之下首府,先前也曾听闻自家哥哥、方今陛下当初仕宋出使辽朝时也曾经历过那个去处,好歹幅员三十里,府城高两丈、位于东北隅的内城城高三丈...倘若据城死守的金虏军马仍要据险顽抗,那么的确也须集结得几拨重兵前去,就算是早晚必破,若要速取也不知会折损得多少兵马。
然而牛皋这边正在乐郊城内一处长街上来回观觑战局、调遣麾下诸营兵马各行其事之际,有快马骤来报说军情。牛皋见说后也蓦的惊异道:“甚么?辽阳府已献城投降?那边按那干金虏降臣所言,却不是说多以女真为主的守军?那的主将倒也轻易的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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