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说:“我现在认为,新的世界诞生,必定要颠覆旧世界,不仅仅是赵国,天下皆是如此,秦国也是如此,如果秦国不改变,那么秦国使天下归一,这个世界还是一个旧世界,只不过变大了而已。”
李牧说:“我希望先生成功,想来我是看不到了。”
徐福说:“我也希望,我能看到这一天,恐怕我只是一个先行者罢了,这个过程,我不知道需要多久,也许是十年,也许是百年,也许是千年。”
李牧问:“一个人披荆斩棘,先生应该很孤独吧。”
徐福说:“我有同道中人,不孤独,但同道却少有交集,难免寂寞,所幸,我心中有让我坚定信念的人,便也不觉太过难挨。”
李牧问:“让先生坚定信念的人是谁?”
徐福坦诚回答说:“是我的妻儿,或者说,是千千万万天下人的妻儿,女子孕育新的生命,而新的生命便是天下的未来,他们都渴望着未来是一个美好世界。”
“美好世界?”
“是啊,那是我想要完成的事。”
“那个世界都有什么?”
徐福说:“我不知道那里有什么新奇的事物,那里一定没有战争、没有奴隶、没有贫富贵贱、也没有流离失所和饥寒交迫,无处不均匀,无处不饱暖,老有所依,幼有所教,路不拾遗……”
天下大同,从来都是理想。
“太过美好了,这样的世界可能存在吗?”李牧问。
徐福看着天边,目光飞越很远的旅程,依旧没有到达终点,他的目光略显疲惫,但他眼中还是透着清澈光明的。
徐福笑道:“我曾经在一个奇妙的世界里看到过我们世界的未来。”
“先生看到了未来?未来是怎样的?”李牧不可置信问。
徐福说:“我看到了我们的世界,有无数种结局。”
“我不明白。”
徐福说:“你不必明白,我想告诉你的是这样美好的未来是存在于这无数种结局之中的,这是一种概率,概率便是无数种可能性,想要达到一定程度的概率,需要创造一定程度的条件,这就正是我在做的,我明白这一定是一个浩大漫长的过程,也许直到寿命终结,我还没有完成一个开始。”
李牧说:“我想,我听明白先生说的了,我大概能理解先生。”
徐福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过了很久,他说:“我们都是这浩大世界、漫长岁月中的过客,这世界、这时光究竟想要向我们索取什么呢?我想,无论它们索取什么,甚至无所谓它们有无索取的意愿,我都希望,我们能给它们一个最好的答复,最好是岁月静好,天下长安吧。”
李牧再也不明白徐福这一问的意思了,不明白便也罢了,有些事不一定要弄清楚。
……
理想不再说,落在实处的,还有现实。
徐福方才说,要助赵国,言外之意是要干涉赵国军政,要让一个外人介入赵国军政,甚至来统领赵国的千军万马,无异于痴人说梦。
李牧虽然敬重徐福,却也不敢将赵国的命运交到他手上,于是李牧委婉的对徐福表明了他的意思。
“先生随军,我当然是欢迎的,但还是希望先生相信牧。”
徐福自然也听得出李牧言外之意,不作勉强,点了点头。
……
赵国边军除却少部留守北地另外二郡,其余大部开始了继续向南的行程,护送云中城的百姓已经疏散到赵国相对安全的南境,此时的云中城再无一个闲人,两日前还繁华热闹的云中城,在这一刻突然变成了一座孤寂死城。
秦军穿过云中郡的土地,已经到达云中郡郡治所在云中城了。
二十万秦国大军兵临云中城下,王贲及李信蒙恬却觉察出不对,经过云中城周边之时,便已经是觉得蹊跷。
他们一路所到之处,遇到不少村庄,这些村庄大片大片的聚集在一起,即便秦军过境,也应有不少老弱无法逃离才是,然而秦军一路竟然没有见到一个人,甚至于连家禽家畜都未曾看到,清理的竟然是如此干净。
这些房舍不像是长期未曾住人的迹象,反而像是前一刻还有人居住,炉灶里的炉灰尚且温热。
难道云中郡的百姓对秦军的到来早早便有准备,这些居民都去哪了?
带着一路的疑惑,秦国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开到云中城下。
云中城纵横绵延城高墙深,足有方圆三十里,加之城头箭楼耸立旌旗滚滚,如此气势磅礴,让王贲不禁感叹——
难怪王上舍弃进攻邯郸的机会,也要来取这云中城。
这云中城虽没有咸阳城大,但远远看起来,竟是比咸阳城还要壮观几分,若是硬攻云中城,恐怕二十万秦军也要颇费力气。
王贲心中不由开始思索,看到云中城之前,他未曾想过云中城如此之大,也的确过于轻视云中城城防戒备,如今看来先前围困云中城的计策,不足以让秦军取得优势。
强攻定然不能取得大胜,而四面围困,以云中城之大,其中储备物资粮草,恐怕可以供应守城赵军三五年之用,秦国能在此围困赵军三五年吗?显然是行不通的。
秦军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却不见城中赵军露头,这不仅让秦军士卒人心惶惶,也让秦军领军的一众将领心中忐忑不安。
王贲不解,蒙恬也不解,大军暂停原地不敢再前进,唯恐赵军有诈,唯有李信倒是不以为然。
李信抬眼远观,哈哈大笑说:“大将军过于谨慎了,想来是那李牧自知难挡我大秦兵锋落荒而逃了!是实是虚,待末将前去探上一探便知。”
李信虽然素来自信骄傲,但是他当下所说的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王贲想了想,决定派遣李信率领一队人马近城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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