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柔在药王谷见到钟逾白的时候,那天是个很早的清晨。
药王谷还隐约带着一点朦胧的白雾。
她在门口晒着东西的时候,远远地看见一个人朝着她走过来。
“师傅。”
在认出钟逾白身影的时候,苏瑾柔几乎是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朝着他狂奔而去。
钟逾白看到一个陌生的,挺着一个大肚子的女子朝着他飞奔而来。
脑海中,当即认出了是谁,也将她接个满怀。
“柔儿,你……你肚子这么大了?”
钟逾白望着她的肚子,惊讶地说道。
“是啊,都六个多月了,现在显怀了。”
张淮西自从碰到龙空那一次受了伤,似乎是没有好全,所以钟逾白是她特意从皇宫中‘请’出来。
两人来到屋内,就看到躺在床上的面色不佳地张淮西。
“钟太医,劳烦您从京城为我特地赶来了。”
钟逾白客气地点了点头。
“朱太傅看到信上瑾柔写的,对你的病情也异常关心。”
张淮西被巨大的烟火气熏到了器官,加上他本来身体就比平常人弱一些。
“等下我写张方子,你们就按照这上面煮,现在我来给你施针‘理气’一遍。”
这时候,屋内走进来一名老者,药王谷的谷主。
钟逾白并未理会只是打开药袋,然后拿起一枚枚银针飞快地扎在了张淮西的身上。
半个时辰过去时候,就看到对方上半身被扎的密密麻麻。
紧接着,他站起,走到张淮西的背后,用手拧紧了他头顶的一根银针。
张淮西整个人浑身一颤,一口黑血从他的嘴里吐了出来。
药王谷谷主见到这口黑血,他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张淮西身体一直不见好,就是因为这口血堵在了他心脏里面,若是长久不出来,可是有性命之忧。
他们药王谷虽然治疗过千奇百怪的病症,药材虽然应有尽有,但是,张淮西的病他们只能治‘表’而不治‘内’。
他眼神复杂地望着站在一旁盯着动静的苏瑾柔急忙去点燃屋内的香灰。
一股宁神的气息在房间内流淌开来。
谷主是知道张淮西跟苏瑾柔是亲兄妹的内情人之一,他这大弟子又因为这位妹妹受伤。所以,当张淮西恢复的不理想的时候。
理所当然的,他便告诉了苏瑾柔。因为,苏瑾柔的针法让他燃起了希望。
当时的苏瑾柔知道张淮西要是病情拖下去会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令他感到震惊的是,对方告诉她自己已经写信告诉朱太傅,将她的师傅请过来了。
“走吧,这口血出来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钟逾白带着他们走出门外,听到他的话,双胞胎明显神情都放松了下来。
苏瑾柔见钟逾白同谷主正在讲话,自觉地就退了下去,便不打扰。
钟逾白看到她默默走开的身体,微微垂着的头,敏锐地感觉到了苏瑾柔有一丝的不开心。
虽然平日里面苏瑾柔也是安静,但是她的安静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很精气神还是十分充足。
等到晚上的时候,苏瑾柔正在低头写着什么。
房间的门被推开。
听到声响的她抬起头,看着进来的钟逾白脸上才又有了笑意。
“怎么还在看医书?”
钟逾白拿起她手下压着的那本医书,是自己之前让朱太傅带的那些书中的一本。
“多学一点总是好的。”
苏瑾柔笑了笑替他倒了一杯茶水,钟逾白坐在她的身旁,抽查了她几个问题,见她当真没有把功课落下,笑着夸奖了她。
“为师再考考你,知道‘郁结’是怎么产生的么?”
听到他的话,苏瑾柔有一种心事被戳穿的慌张感,她抬起头看着钟逾白慈祥的眼神,平日里面伶牙俐齿的模样荡然无存。
“是……是……”
苏瑾柔看着他的眼睛那一刻,不知怎么的,委屈涌上心头,她试图开口讲话可是一开口,话未出口豆大的眼泪就滴在了自己的衣服上面。
随着她的眼泪汇聚的越来越多从眼眶里面流下。
“对不起,对不起。”
苏瑾柔浑身颤抖口齿不清的钟逾白道着歉。
“没事的,柔儿,想哭就哭吧,不用所有事情都这么坚强忍着,在外面受了委屈了吧。”
钟逾白心疼看着她将她抱在自己的怀中,听到他的话,苏瑾柔哭得更加厉害了。
在钟逾白的怀抱中,苏瑾柔哭得浑身颤抖不能自己。
他看了一眼屋外正要进来的药王谷的人,用眼神示意对方不要进来。
“好了,瑾柔,可以换气了,跟着师傅,一起深呼吸。”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钟逾白看到苏瑾柔的鼻息已经完全紊乱,怕她哭背过去赶忙让她好好呼吸。
片刻苏瑾柔才逐渐平静。
“你可以跟师傅说一说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钟逾白替她抹掉残留的泪珠,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心疼地问道。
“这件事情要从我救了姜凤安开始……。”
苏瑾柔哽咽着将遇到救下姜凤安开始,以及她们碰上了县太爷的事情,还有后续兵分两路去了淮南,遇袭的事情一一跟钟逾白说道。
“要不是因为我判断失误,那几百名士兵就不会被龙空埋伏杀死了。”
“要是我当时没有那么抗拒跟姜凤煜接触就好了,只要我生下皇子或者皇女都是一样。”
苏瑾柔揉着自己的眼睛,她想她永远都能想起因为她判断失误而死掉的那些士兵的眼睛。
当时若是自己听张淮西的劝,现在他也不会奄奄一息躺在床上。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龙空说得对。
怎么可以把这一切都想得那么简单呢?
“没事的,瑾柔,你才几岁,想想你才十七。”
“我十七岁的时候,可不能像你一样制作得一手好香,也不能像你一样救下自己的母亲,更不能像你一样保护着两个侍女。”
“你已经很厉害了。”
钟逾白看着她干瘦的身材,怎么怀了孕也只大肚子,手臂上一点肉都没有。
“而且,十七岁正是依靠大人的年纪,不必所有事情都自己担着。”
苏瑾柔望着他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地回望着对方,任由对方牵着她出门带到马车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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