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门铃的响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着,躺在床上的梅林猛地睁开眼睛。
他看向窗外,此时已经是夜晚时分。
从清晨断断续续的睡到晚上,但梅林依然很疲惫,身体上的疲惫已经消散,这种糟糕的感觉来源于不安分的灵魂。
他从床上爬起来,低头就看到了被鲜血浸湿的枕头,梅林伸手抹了抹鼻子,粘稠的鲜血顿时沾满了手指。
“越来越频繁了啊。”
梅林皱着眉头擦去鼻子下方的鲜血,然后将枕头和床罩折在一起,扔进了房子的洗衣机里。
门铃还在响,梅林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晕晕沉沉的,就好像是还没睡醒一样,他走到门边,打开房门,就看到穿着休闲装的加勒特正在门口等他。
“小子,该吃饭了。”
这位老牛仔一样的特工对梅林说了一句,他看到了梅林糟糕的脸色,他关切的说:
“你是没休息好?还是生病了?”
“我没事。”
梅林伸手推了推眼镜,对加特勒露出一个笑容,他说:
“可能是不太适应伦敦的天气,总之,我没关系。稍等一下,约翰,我换个衣服,我们就出发。”
“好吧。我在楼下等你,餐厅很近的,我们可以走过去。”
老特工见梅林不想多说这件事,他便果断的停下了询问。
作为一名资深特工,加特勒很清楚,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肆意窥探他人的秘密,是一种很冒犯的行为。
“砰”
房门又一次关上。
梅林后退了几步,身体骤然雾化,几秒钟之后出现在了浴室中。
他握着拳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的能力并没有受到影响,躯体依然强健有力,甚至连黑暗感官都运转正常,他完全没有受伤。
但在镜子中倒映出的,却是一个正在浸入黑暗的灵魂。
黑暗魔力对于灵魂和躯体的侵蚀,已经积累到了一个瓶颈。越来越频繁的鼻血和噩梦,代表着梅林距离黑暗的转变越来越近。
就像是一辆缓缓加速,冲向黑暗的列车。
在淅淅沥沥的水流的冲击下,梅林握紧了双拳,他已经很努力的在寻找了。
但他找不到减速的办法,他找不到削弱黑暗魔力的办法,他从很多地方得到了拼图一样的散碎信息,但现在缺少至关重要的一环,将这些拼图拼在一起。
他就只能无助的坐在那速度已经很快的列车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即将冲破限制,冲入黑暗的领域中。
他不会立刻变成半魔,这依然是一个转化的过程。
但就像是某种恶性疾病,一旦进入发病期,那么转化与侵蚀的速度就会越来越快。最终有一天,梅林.莱利将彻底消失,留在这具躯壳里的,将是一个扭曲的黑暗灵魂。
半魔梅林。
一个即将诞生的怪物。
近10分钟后,穿着一件灰色休闲衫和牛仔裤的梅林走出了酒店,加特勒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这个欧洲分部的指挥官作风硬朗,能给人带来十足的安全感,他举手投足之间都很有力量感,而一旦和他相熟,就会不由自主的服从他。
这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特工,一个很优秀的指挥者。
不过,加特勒特工也有秘密。而且瞒不过梅林。
在梅林眼中,加特勒的生命力很奇怪,虽然比一般人更强壮,但总有种流通不畅的感觉。
梅林推了推眼镜,在灵视状态下,他能看到,加特勒特工的腰部,有一块区域并非纯粹的血肉,而是某种精密的仿生仪器。
它和加特勒的血肉契合在一起,承担着一部分循环系统的作用。
“1988年,维也纳郊外,加特勒特工和弗瑞一起执行任务,但出了意外。加特勒特工身受重伤,据说连肠子都被打断了。”
梅林的脑海里浮现出这么一段信息。
这并不是他凭空想象的,而是在数天前,他们组队前往营救亚历山大.皮尔斯的时候,通过加特勒和弗瑞的那段对话脑补出的事实。
而眼前,这老特工身体里诡异的金属器官,应该就是那一次袭击之后留下的“纪念品”了。
真的很难想象,一个生命,居然能以这样的姿态顽强的存活下去。他本应该已经死了,但现在却还顽强的活着,甚至比一般人活的更坚韧。
“嗯。一个值得尊敬的战士。”
梅林的心里浮现出了这个念头:
“一个跨越了死亡的战士。”
这是他对加特勒特工的初步评价,他走上前,和老特工打了个招呼,两个人沿着伦敦老城区的街道,走向他们预定好的餐厅中。
这是一场接风洗尘的宴会,也是一起上过战场的战士们彼此之间加深关系的聚会。在战略科学军团的这一段时间里,通过弗瑞的一系列言传身教,梅林已经懂得了一个道理。
朋友,就像是洗手台下的卫生纸。
平时多备几卷,绝对没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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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你根本不知道1988年,在维也纳郊外的战场上,打光了子弹的弗瑞见到我的时候,他脸上是一副什么表情。”
在餐厅中,稍有些微醺的加特勒拍着桌子,对梅林讲述着过去的故事,他脸上带着生动的表情,对梅林说:
“他当时就像是见到了鬼一样,他大喊到:”
“天呐!你是从地狱里爬出来了吗?”
“哈哈哈”
加特勒模仿着弗瑞的语气,那惟妙惟肖的声音,让梅林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完之后,梅林拿起酒杯,朝着加勒特举了举,他说:
“那一定很疼吧?我是说,从被炸弹炸毁的地方,爬到安全区,还拖着断了的肠子...”
“疼,非常疼。”
老特工舒了口气,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那一块金属,他对梅林说: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种疼痛。有那么十几分钟,我觉得我已经被扔进地狱里了...我甚至感觉自己看到了地狱的风景,但我咬着牙,硬是一步一步的爬了出来。”
“我从地狱,爬回了人间,吓了那群准备撤退的混蛋一跳。”
老特工喝了口酒,他对梅林说: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幸福多了,你们永远不会经历那种杀戮战场一样的任务,在我们那个时代,这样的任务司空见惯,尤其是在东欧,在俄国佬的地盘上,有那么一段时间,每个特工接受任务出发前,都是要留下遗书的。”
“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人,甚至是你自己,都有可能一去不回,你家里还有亲人孩子在等待,也许是爱人。太残酷了。”
加特勒似乎陷入了过往的回忆中,他稍带感慨的轻声说:
“那种被抛下等死的残酷,那种深陷地狱的痛苦,你们已经很难体会到了。”
“如果我说,我体会过呢?”
梅林将手中的剩下的一点酒一饮而尽,在酒精的刺激下,他有些微醺,他咳嗽了几声,低声说:
“加特勒,你在1988年被撕裂的是躯体,我在1989年,被撕裂的是灵魂。我不知道哪种更痛,但如果说起地狱的风景,我在威斯康星州,那空无一人的荒野上,我也似乎看见过...”
“魔法,那种就不该存在的东西,它毁了我,又创造了另一个我。”
加特勒静静的听着梅林讲述过去,他不动声色的为梅林再次倒上了一杯酒,在梅林说完之后,老特工举起酒杯,对梅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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