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的一声,房内的烛光被一下子吹灭,然后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了无尽黑暗中。
白敬业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声音,外面的一群人正在吵吵闹闹的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他才微微的放下了心,然后转过身,用极低的声音问道:“你是何人?”
“说过要来找你的人的。”叶绾绾的声音在黑暗中缓缓响起。
白敬业站在那里,黑暗中脸色早已经是无比的难堪。
最后,他缓缓的开口说道:“刚才外面的情形,你应该也知道了,南昌王查出了吾家女儿女婿的事情,警惕心已起,不管想做什么都很难了。”
“我知道。”叶绾绾藏身在黑暗之中,看着白敬业,很意外说道:“正是因为如此,这件事才好办。”
“嗯?”白敬业满脸诧异的看向黑暗中的叶绾绾,他能从声音中听出,对方是個女子,但对方究竟什么身份,想做什么,他还真不知道。
白敬业不是天阴教的教徒,或者说,在场的众人,根本就没一个人是天阴教教徒的。
这一次方云秀用的手法很巧妙比如,白敬业的大女儿在年前,就已经嫁去了兰溪。
在婺州,根本没有人知道他女儿女婿一家竟然全都是天阴教徒。
李绚之前在东阳用的那一套甄别之法,在这里根本就不管用。
要不是他心里总怀警惕,否则一旦完全信任那套方法,那他的身边,现在早就已经被渗透成了筛子。
叶绾绾看着白敬业,压低声音说道:“你刚才的方法很好,让他们背叛他们背后的人,然后再投诚南昌王。”
“你不会想让我也这么做吧,我虽然知道你们是天阴教的人,但也仅此而已,更多的我根本不知情,我没法,也不可能用这种方法取信南昌王的,难道你要我去编吗?”白敬业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叶绾绾。
“不,我的意思是说,让你带着一些愿意背叛的人去见南昌王,剩下的事情,你就别管了,自己退出来便是。”叶绾绾的声音幽幽,白敬业听着,心里却不由得升起一丝寒意。
天阴教的人明显是想要借着其他人去见南昌王。
在这里的其他人中,还有被天阴教控制的人。
他们究竟想暗中做什么。
“好,那么你告诉我名单,哪个是你们的人?”白敬业有些小心的看向黑暗之中。
然而这一刻,黑暗中,没有半点声音在传出。
白敬业伸手向前一摸,这一次,他才愕然的发现,前面已经没有人了。
对方刚才的决定不过只是在通知他而已,根本就没有想过,他可能会不同意。
不同意。
白敬业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悲凉,他倒是想不同意,但他没有办法。
他的女儿女婿一家都是天阴教的人,而且,在上个月写来的信中,女儿还刻意提到:“她怀孕了。”
白家虽然没有绝后,但不管是儿子,还是小女儿,都和他一样是官奴身份。
只有大女儿得遇良人,这才摆脱了官奴的身份,全家人都还指望着她。
然而谁能想到,这边刚出虎穴,那边就再入狼窝。
低着头,白敬业的眼中突然闪过了一丝狠辣:
对他来讲,天阴教的这一次行动,未尝就不是一个机会。
之前他没有筹码,现在他有了。
……
“禁落令虽能帮助百姓一时,但时间一长,那帮胥吏必然能想出更多的办法来绕过它,盘剥百姓。”王勃站在正堂中,面色严肃的看向李绚,拱手道:“王爷,若彻底解决此事,还需更想办法。”
“不仅如此。”余泽走到了另外一侧,跟着开口,说道:“属下经过核查发现,婺州之地,抛却世家大族所占土地之外,剩下的土地中,有八成是隶属于婺州当地百姓的,只有两成是属于那些早年从睦州迁移而来的百姓的。
然而整个婺州,至少有一万户的人口是睦州人,他们当中绝大多数又是没有土地的,是享受不到禁落令带来的好处的。”
站在最后的杜必兴,面色同样严肃:“然而,信奉天阴教中的百姓,绝大多数都是当年睦州迁移而来、又没有土地的百姓;王爷,想要彻底的挖断天阴教造反的根基,我等现在做的,还远远不够。”
这些天,杜必兴在法曹清查和天阴教关系的情报消息。
余泽除了跟随李绚以外,主要的精力则是放在户曹之上。
王方翼前段时间清查田亩虽然没有能够持续进行下去,但他们都查出了一些东西。
王勃则是在各曹之间不停的轮转学习,王勃不仅是李绚的幕僚,更是刺史王方鳞的族人。
这点面子,婺州诸曹的人还是给他面的。
更何况,功曹参军王勤本身就是太原王氏的人,户曹参军韩江又是汾州人,法曹参军杜必兴又是和王勃同外李绚的幕僚,士曹参军冯华,还有教谕唐骏都是文人,仰慕王勃还来不及。
至于剩下的仓曹参军李元一刚刚出了大娄子,检校兵曹参军徐剑又是新人,谁敢为难王勃。
王勃,杜必兴,余泽,即便是没有王方鳞的那些人,李绚也通过自己的手,掌握了婺州一半的实权。
而婺州更多的真相也一点点展现在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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