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没有想到,南昌王仅仅是三言两语,就已经将他带入了彀中。
现在的他已然明白,那日在城门处,南昌王那般轻易就将沈迁的信件奉还,目的就是为了今日。
好算计啊!
“沈翁请坐!”李绚伸手示意沈拓坐下,然后他的目光才又转到了腾禹的身上:“腾教谕!”
“下官在!”腾禹立刻就拱手行礼,面色肃然。
李绚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本王接到任职婺州之命时,人已在洛阳,无暇赶赴长安,不过还是写了封信,请人带去给国子监的腾祭酒,腾祭酒也非常客气的写了封回信,让本王转交给你。”
说着,李绚侧头看向了一旁。
穿着黑色无纹长袍的李竹从一侧走出,然后手里捧着一封信,一步步的走到了腾禹面前。
腾禹根本就不用打开看,光是看上面的笔迹就知道这绝对是自家兄长所书。
腾禹脸色谨慎的打开了信件,信中的内容起事很简单,就是嘱托腾家人尽力协助南昌王在婺州处政,不得怠慢云云。
如果单看这封信,这不过是一封简单的官样信件罢了,但腾禹目光从其他人脸上警惕的神色中掠过,他立刻就知道,其他人已经误会了。
抬起头,看向李绚,腾禹面色不变,庄肃的拱手:“下官在婺州丁忧还有一年,王爷但有所命,在下必定竭力相助。”
李绚笑着点点头,温和的说道:“本王和宣州刺史裴公之间还有几分交情,腾教谕何时想回宣州了,跟本王说上一声,本王这脸面虽然无用,但给裴公写封信还是做得到的。”
李绚和裴家关系不错,洛阳县尉裴齐哲的被害案,还是他堪破的。
更别说,他还亲手救了裴思彤。
和李弘的太子妃裴氏之间的关系也都还算不错。
写封信给宣州刺史裴焕之,让他帮忙帮点小忙还是做到的。
腾禹不管李绚在裴焕之那里的分量究竟多重,他的脸色已经肃然起来。
他真正忌惮的,是李绚将所有一切全部都做在头里,算计到骨子里的这种风格。
无声无息之间,你的前路和退路已经全被他拿捏住了。
“若是有需,在下必定麻烦王爷。”腾禹无比郑重的一句话,将自己交了出去。
他没有选择。
李绚伸手,笑呵呵的说道:“腾教谕请坐。”
腾禹坐下,李绚的目光慢慢的落在了钱喆的身上。
钱喆赶紧躬身说道:“钱氏贪鄙,所有做到不对之处,还望王爷能够宥谅。”
李绚淡笑着摇头,很随意的说道:“钱氏毕竟大族,又是越王兄的妻族,本王又岂能随意怠慢。”
“不敢,不敢。”钱喆赶紧惶恐的躬身。
虽然说他家妹子被越王纳为侧嫔,但侧嫔就是侧嫔,连侧妃都比不上,如何能说成是越王的妻族。
越王真正的妻族只有一家,那就是越王李贞的正妻一家。
无论如何,钱家是攀不上这个称呼的。
“不管如何,钱家与本王之间的关系还要稍近一些,钱嫔若能诞下子嗣,那也是本王的血亲。”李绚上下嘴唇一碰的一句话,立刻让钱喆的脸色舒服了下来,但他还是不停的拱手道:“不敢,不敢!”
“请坐。”李绚微微伸手,钱喆便立刻拱手在位置上坐下。
李绚这才抬头看向了站在左侧的张益,轻声说道:“参军……”
“王爷不必再说!”张益苦笑着拱手,但又充满了诚恳的说道:“,下官已经接到了兄长传信,王爷在婺州之事,不论如何,下官必定鼎力协助。”
李绚这才微微点头,他之前在杭州的时候,专门拜访了陆家陆元明,同时还有张淳,袁谊,虞永等人在。
离开之时,李绚还拿到了陆元明的亲笔信。
不过这封信,陆元明并不是写给张益的。
吴中四家,顾陆朱张。
各家都有各家不同的利益诉求,用陆家人写的信来要求张家的人做事,多少有些不是那么回事。
毕竟和陆家有亲的是张淳,并不是张益。
此刻听到张益能主动这么说,李绚也满意的微微点头。
陆元明的信有大用,不是用在这里的。
这事后说。
李绚双手同时示意众人坐下,然后才举起了面前的酒杯:“诸位,也不需本王再三强调,婺州,如今最紧要的,就是夏收。
这里面不管是天阴教也好,又或者是其他谁人也罢,但凡敢在夏收之中闹事,那本王一定会让他好好的知道,什么叫做家破人亡。”
李绚的目光无比的冷冽,在场众人顿时肃然。
“下官不敢!”在场众人,赶紧同时站起来。
李绚微微一笑,说道:“诸位,请共同举杯,预祝今年夏收府库充盈,百姓开颜。”
“祝府库充盈,百姓开颜。”在场众人同时举杯,齐声高喝。
李绚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其他众人也丝毫不敢怠慢,紧跟着也将杯中酒也一口喝尽。
李绚这才满意的点头,放下酒杯,他的话风一转,说道:“如今本王虽已经实行禁落令,但此令难以覆盖整个婺州之民,尤其是一些当年从睦州迁移过来的。
故而,本王打算颁发一条新的法令,专门针对一些在婺州生活多年的睦州移民,公文在这里,在做的诸位都看一眼吧。”
李竹立刻上前,躬身将手里的公文,第一个放到了沈拓的手里。
沈拓只是看了一眼公文的内容,脸色就不由得微微一变。
开荒授田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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