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酷热,吹起平静的湖面上朵朵涟漪,也难带起一丝凉意。
李绚面前架着一个矮画架,他整个人侧坐在草地之上。
面前是一汪碧绿的迷人水湖水,整個人闲适的在树荫下,对着湖水轻笔勾勒。
极短的时间里,占地极为广阔的荡漾湖水便已经出现在李绚的笔下。
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西侧的大道上疾驰而来,瞬间踏碎了一切宁静。
刚刚画好的李绚立刻将细笔递给一侧的程烟,然后转头看向马蹄来处。
夏稻飘荡,散发出稻谷特有的香气。
一名又一名健壮的汉子,在飞快的收割着眼前的这一大片良田。
短短的时间里,数百亩地已经被平着向前推了过来。
一千多名大汉,手持锋利的镰刀,飞快的收割着一亩亩稻谷。
硕大的马蹄重重的踩在大路上,带起无数的尘土,然在一瞬间,愕然停止。
随即,一名青衣府卫从马上一跃而下,然后快步的来到李绚面前。
一个竹制封筒被递了上来。
程烟立刻上前接过,随即快速的打开封筒,取出里面的薄纸递给李绚。
李绚将薄纸摊开在自己眼前,仔细的看着上面的每一个字,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冷笑。
“果然还是动起来了啊,看样子,本王在这里的动作,他们总算是看明白了啊!”李竹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从程烟的手里接过细笔,就在薄纸上写了几句,然后放回到竹筒当中。
“告诉熊炎,一切按照计划行事,不要焦急,一切都在掌控当中。”李绚也不回头,然后重新摊开一张宣纸,再度在上面勾画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他所勾画的,却是整个金华县田地的地图。
如果有人懂行的人在这里,一眼就能够看出,李绚如今绘制的这幅画绝对不简单。
寥寥几笔,整个金华县的地域,已经在他的笔下勾勒出来。
道路阡陌,村庄水湖,甚至一块块的田地都绘画了出来,然后又在角落上写下细细的数字。
没有人知道这些数字代表着什么。
……
“你干什么,干什么,这里是徐家的地,外人一概不容许进入。”一声声蛮横无理的声音在前往不远处传来。
随即一声厉喝:“尔等想干什么,是要阻拦朝廷夏收,还是要造反?”
听到这里,李绚有些好笑的放下了笔,侧头向东面看了过去。
赫然就看到穿着一身浅蓝色劲袍,手持长枪,身背弩弓,面色肃杀的祁光,恶狠狠的看向了拦在他们眼前,脸色野蛮,不知道哪家的家族护卫。
李绚拿起笔和宣纸,朝着争吵发生的地方走了出去。
在那里,一群穿着赭色劲袍的家族护卫,正在死死的挡住以祁光为首的婺州役卒。
即便是他们代表官府,即便是他们手持利刃,但对面的家族护卫依旧依旧丝毫不让。
“后退三步,举盾,架弩,横槊,前刺!”李绚平静,但无比冷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相互争吵的两方立刻不由得停顿了下来,对方的家族护卫刚准备要开口破骂。
就在整个时候,就看到原本站在他们对面的婺州役卒竟然如水一样的全部退了下来。
毫不犹豫的举盾架弩,那些役卒手里锋利的弩箭在一瞬间就全部对准了他们。
在这些弓弩时候的背后,一把把长槊已经直接横了上来,锋利的槊刃已经对准了挡在路前的一众护卫,冷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血色。
空气在一瞬间变得无比肃杀。
“误会啊,都是误会啊!”
一个凄厉的声音突兀的从后方传来,随即一个个子中等,穿着朝廷九品勋将仁勇校尉的官服的中年男子,快步的朝着李绚的所在快步的冲了过来。
看到李绚脸上的一片冷色,对方的脸上早已经闪起无尽的害怕。
随即一身连滚带爬的,就已经冲到了利刃和盾牌之前。
视线穿过利刃和盾牌的缝隙,来人看到了李绚,满脸紧张的拱手上揖:“王爷恕罪,只因家中的水稻有很多都还没有干熟,所以在下之前吩咐他们不得让外人随意进入踩踏,不想一不小心冲撞了王爷。”
“恕罪,恕的哪门子罪啊!”李绚冷笑着向前走了过来,目光落在来人身上。
轻笑一声,李绚目光扫过更远处已经熟的发香的稻谷,忍不住的摇摇头,说道:“是要本王宽恕他们的冲撞之罪,还是宽恕你的胡意乱语,不敬之罪啊?”
“不敬之罪,下官何时有什么不敬之罪了?”对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李绚。
“本王如今以南昌郡王之身,奉命任婺州别驾,监察夏收,本王想你应该知道县中公文,如此,对官长撒谎,对王爵撒谎,便是不敬之罪。”
李绚淡淡的看着来人,冷冷的说道:“这里是婺州之地,本王完全可以判你个不敬之罪,然后直接徒刑三百里。”
说到这里,李绚淡淡一笑,说道:“本王知道当地世家人脉广阔,或许够消弭这不敬之罪,本王可由得你们这么来,前提是,你们所做的这一切,都能赶得上本王将你徒放到睦州……睦州和婺州之间,刚好三百里。”
“睦州!”来人顿时眼睛睁得大大的,眼中惊骇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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