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高挂在官船上,李绚刚在甲板上站稳,立刻对着周乾嘱咐道:“告诉兄弟们,都警醒一些,我们已经回到了长安,可别在最后一哆嗦出问题。”
“遵令!”周乾立刻转身,前去安排。
李绚则是下意识的回身,一眼再度就看向了远处驿站某处木门之后。
一对黑漆漆的眼珠似乎在盯着李绚,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即便是李绚回头看过来,也丝毫不动,目光大胆。
【阿史那云,建昌县主,左骁卫中郎将阿史那泥熟匐独女,故右卫中郎将阿史那贺逻鹘孙女,故右卫大将军、北平郡王、突利可汗曾孙女】
突利可汗的曾孙女。
李绚眉头忍不住的一挑,怎么突然碰到了这样的人物。
难道他们这些人是刚刚从洛阳返回,和李绚一样,没有来得及在城门关闭前落锁。
是巧合,还是说有别的事情。
李绚抬头,望向远处的长安城。
新月如钩。
宏伟壮阔的长安城,幽深诡秘,仿佛存在着无数的阴谋诡计。
李绚突然自嘲一笑,长安为大唐之都,无数功勋贵胄所在,每日里利益冲突,官场媾和多不胜数,突厥人在这里面算计些东西,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李绚摇摇头,将阿史那云的事压在心底,转身快步走向后舱。
……
后舱的空旷的舱室内,媱后黑棺放立中央,三根轻香升起杳杳青烟。
明崇俨和丘贞沐坐在一侧的软榻上,面前摆着棋盘。
丘贞沐满头大汗,手里举着一颗棋子,始终落不下来,明崇俨则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论棋力,丘贞沐根本不是明崇俨的对手,远远比不上司马承祯。
可惜,司马承祯虽然跟随李绚一起离开婺州,但在抵达润州之时,他就下船返回茅山了。
李绚没有去打扰明崇俨的兴致,将手里的素餐放在桌案上,微微躬了躬身,就准备退出去。
这个时候,明崇俨突然抬头看向李绚,开口一问:“王上此次登岸,可是有什么发现吗?”
李绚脚步停下,直起身,对着明崇俨拱了拱手,说道:“长安一切如常,还是那个长安。”
“万国来朝,绵亘八里,亿兆生灵,中央皇庭。”明崇俨轻叹一声,转身看向窗外。
远处的长安城清晰可见,明崇俨的神色也逐渐的凝重。
李绚站在一旁,神色平静,目光随着明崇俨一起落在远处的长安城上。
长安之重,即便是明崇俨这种武后身边的亲信,都感到无比的忌惮。
在洛阳时,人人感到轻松,但是回到长安,不管是谁,心头都像是压上了一块巨石一样。
怪不得后来武后登基之后,始终都留在洛阳,不肯回归长安。
长安除了有无数的依旧心怀大唐的功勋贵胄以外,还有无数回来自天下四方的夷狄僚属,他们同样心念大唐。
即便是武后,也没法将他们屠杀殆尽,最后不得不眼不见以为净,
李绚侧头看了一眼依旧为棋局所困的丘贞沐,拱手说道:“真人,明日就要进城了。”
“放心,贫道不会为难他的。”
李绚轻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多谢真人,九月初九,小王成婚,还望真人法驾光临。”
明崇俨有些诧异的看向李绚,最后满意的点点头:“玄藏真人的弟子大婚,贫道自然要讨两杯喜酒喝。”
“那小王就敬候真人光临了。”李绚拱手,然后缓缓的退了出去。
明崇俨看着李绚的背影,神色忍不住的凝重起来。
李绚虽然年少,但为人谨慎。
其实今夜,他们的船只要再快上三分,就能在城门落锁之前抵达长安,但李绚依旧不急不缓,稳稳的将船开到了长安城下。
虽然城门已经落锁,但中途终究没有生变。
之后到了到了城下之后,他又前往驿站用膳,看似是在船上待的乏了,可是明崇俨却知道,李绚这是去岸上打听如今长安的近况去了。
免得一进长安,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倒是被人算计了,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谨慎如此,让人心惊啊。
……
一张白色的短笺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李绚抬头看向余泽,轻声说道:“杞王被有司奏罪,免慈州刺史,澧州安置。”
“可知是何罪吗?”余泽看了短笺一眼,低声询问。
“不知,甚至就连是谁上奏的都不知道。”李绚的神色凛然。
杞王李上金是李治的第三个儿子,但不敢在王皇后时期,还是在武后时期,一直都是庶子。
不过在永徽元年,杞王李上金就遥领益州大都督,之后又出任寿漉慈诸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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