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沉,朱红大门的两侧早已经点燃了红灯笼,门上贴着大红喜字,红色的喜布横挂在门匾之下,随风轻扬,一派喜气洋洋。
李绚穿一袭月白色团花纹的长袍,站在彭王府中门之下,人不时的朝着长街左侧张望。
乐城县公府在永兴坊,皇宫东侧,彭王府在开化坊,距离并不很太远,
李绚心里算算时间,按照脚程,秦俊那些家伙也该将妆奁从乐城县公府抬出来了。
不由得,李绚的脸上露出一丝焦急。
“心急了。”站在一旁的韩王李元嘉似乎听到了动静,转过身,一脸调侃的看着李绚。
李绚脸上满是苦笑的拱手:“王伯!”
“谁都会经历这一遭的。”韩王李元嘉正色起来,语重心长的说道:“二十七郎,明日过后,你就要顶门立户了,稳重一些,做事的时候,多想想,你的背后还有母亲和妻儿。”
李绚神色一肃,立刻郑重的躬身:“多谢王伯教诲,侄儿记下了。”
李绚这一趟婺州之行,虽然做的不错,但也有很多方面让人诟病。
就比如他总是冲杀在战场第一线,即便抛开他郡王的身份不提,他也是一名统帅。
战场上但凡有个万一,后果就不堪设想。
这些话语他回到长安之后,虽然没人对他这么说过,但李绚知道很多人都这么想。
万一哪一天在大军纵横的战场上,敌军集中好手将他斩杀,那他不仅自身身死,还要连累家人,连累手下无数的士卒。
李绚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当初一来他们兵少将寡,二来他以后可能也再没有领兵作战的机会了,过把瘾罢了。
以后这类之事,就算是别人不说,他也不会轻易再做了。
毕竟成婚之后,上有老母,下有妻儿,的确如韩王所说,人应当要稳重下来。
看到李绚认真的记了下来,李元嘉这才满意的微微一笑,说道:“明日五更记得早起。”
“喏!”李绚立刻拱手应诺。
……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一阵阵锣鼓声响起,喧哗声紧跟着传来。
整個开化坊立刻喜气洋洋起来。
李绚抬头,就看到身前不远处的火盆里,一根根爆竹已经被点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紧跟着,十八名身穿红衣金甲,披着红绸的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军士开路,后面跟着韩王世子李讷,霍王世子李绪,来遂,来迁,诸葛明辉,贺知章和一众学子。
最后是九十六名挑着嫁妆的挑夫,浩浩荡荡的从坊门下直至彭王府。
街上不知道多少人羡慕的张望。
中门打开,一共九十六抬的嫁妆依次被送进了王府中。
李绚微微的松了口气,对着门口所有来人微微拱手,然后跟在韩王李元嘉身后回了王府。
前厅大堂之中,九十六抬的嫁妆被放置在中堂中央。
先是二十四抬的各式家具,上等花梨木,紫檀木和楠木所制的桌几箱柜,摆在最上首。
跟着,是二十四抬的衾被枕褥,幔帐挂帘、,四季衣裳,绫罗绸缎等等。
之后是二十四抬的各种喜庆吉利悬挂摆设,大红什盒里的头面首饰、胭脂水粉等等。
最后,是二十四抬的金银瓷器,珠宝字画等等,全部都展开在众人眼前。
其中还有洛阳城南的宅邸地契一座,洛阳城外田庄地契一处,丁户十户,洛阳城内的产业铺子两间,陪嫁丫鬟五人等等。
嫁妆每放置在地上一箱,立刻就一旁持妆奁清单报帖唱呛的刘府管家和彭王府管家同时开口高念,一共整整九十六抬的嫁妆,全部展开在众人眼前。
这叫看嫁资,让男方的家族亲眷,不敢小看了女方。
当初,南昌王府的聘礼送到了乐城县公府,也同样是如此待遇。
全部在人前打开,让女方的亲眷不敢小看男方的实力背景。
李绚注意到四周的亲朋脸上都露出了满意和羡慕的神色,这才微微的松了口气。
左相刘仁轨为人清廉刚正,虽然尉氏刘氏是汉章帝刘炟之后,但刘仁轨自小家境贫寒,后来做官时,又多与宰相李义府交恶,家中虽然也有田产店铺经营,但多来自朝中赏赐。
虽说刘仁轨白江口一战之后,他的儿子以及侄子中有三个人被授上柱国,但真正有成就的不多,如今,刘家能够拿得出这么多的嫁妆也着实令人惊讶,刘家这是尽了全力。
不过没人怀疑刘仁轨如何如何,他的为人朝野皆知,况且嫁妆这些东西,里面的道道很多。
知晓内情的人都知道没有必要深究。
这些嫁妆,有的要送入库房,有的则是要送到了四进院的东院,在简单布置的东院里面仔细安置了起来。
东院就是李绚的新房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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