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
李绚微微一愣,苏怜玉突然的称呼让他一时有些恍惚。
不过李绚随即回过神来,摆手道:“帝尊高高在天,呼之不详,称呼本王天君即可,本王想想,就称呼本座洞阴天君,太阴帝君麾下洞阴天君。”
站在阴暗的角落里,苏怜玉微微躬身:“属下见过洞阴天君。”
……
道门体系之中,帝君的位置很高。
五方五老,东华帝君,纯阳帝君,甚至天阴帝君,都是帝君称呼。
李绚也是人,自然也喜欢帝君的称呼,但帝君这个称呼的指向性太强了。
东海王就是一个因为这三个字,让李绚几乎瞬间就锁定了曹王李明和越王李贞。
虽然最后证实这两個人和东海王无关,但随即爆出东海王就是隐太子李建成后裔的消息,几乎所有人都在瞬间相信。
李绚虽然给自己摆布了一个太阴帝君的挡箭牌,可一旦太阴帝君的挡箭牌失灵,那么立刻就会被人从帝君两个人勾连到当朝皇族的身上,而且是有意图谋帝位的皇族身上,所以帝君这个称呼他绝不能接。
一个天君的称号刚刚好,能够避开他人的猜疑,又能足够展现李绚的志向,同时有了洞阴,那么清虚,紫薇都可以构建起来。
三官天君体系,足够给李绚构建足够的屏障。
苏怜玉抬起头,看向桌案后的李绚,认真的问道:“天君,属下回去下一步该如何做?”
“盯一下魔门各宗的动静,看看他们会不会直接搅入东海王的事件中,但不要直接介入和东海王关联的事件中。”李绚最后又强调了一句。
“属下遵令,只是天君,为何?”苏怜玉有些疑惑不解,李绚现在似乎十分害怕他沾染上一点和东海王有关的事情。
“东海王的身份已露,接下来,他将会遭到整个朝廷上下的全力针对,但凡在这期间和东海王有勾连的人,哪怕一丝一毫,都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本座可不想看到你就这么死了。”李绚抬头,深深的看了苏怜玉一眼。
东海王是隐太子李建成的儿子,这样的人物,对整个玄武门之变后的功勋团体,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如果当初,那些功勋集体不过是秦王府的幕僚和将军,那么现在,这些人,还有他们的后裔都早已经身处朝廷高位,和各地世家往来联姻。
势力触角,早就已经深入到了整个大唐的各个角落。
如今李建成的后裔冒出来,一旦被他掀翻当今皇室的统治,那么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势力会受到巨大的打击。
更别说,现在和东海王联手的,本身就是多年以来,和他们在方方面面斗争之下的失败者。
就比如李承乾,高阳公主,王皇后,长孙无忌,褚遂良,许敬宗等等一干人等,有太多政治斗争落败后残留下来的余孽。
所以,这些斗争的胜利者和东海王之间没有丝毫缓和的余地。
双方早已是你死我活最残忍的敌人,残酷的对决用不了多久就会全面展开,任何涉足其中的人,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李绚在魔门当中,好不容易才布下苏怜玉这么一颗棋子,可不能这么轻易就损失掉。
见到苏怜玉恍然的点头,李绚这才接着说道:“等到东海王之事了结,魔门内部少不了要遭受重创,到那个时候,你再出面,统一整个魔门。”
“属下遵令!”苏怜玉立刻躬身应诺,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统一魔门这四个字,一下子就勾起了她心底最深处的欲望。
……
“在这中间,你除了紧盯魔门以外,还要盯住吐蕃人。”李绚的神色肃然了起来,吐蕃才是之后的大敌。
苏怜玉脸上的神色瞬间收敛,拱手道:“天君吩咐!”
李绚看向西南,冷笑一声:“吐蕃人和东海王有明显的联系,所以,他们必然有棋子布在长安,如此,东海王的消息才能及时传回吐蕃,吐蕃的消息也才能及时的传到东海王的手,你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到这颗棋子。”
“喏!”
“小心一点。”李绚略作提点,然后说道:“吐蕃人虽然和东海王在合作,但他们之间也没有多少信任,所以吐蕃人在长安必定有自己的眼线,那些西域来的商旅是他们最假的伪装,明明是商旅,但却经常宴请户部,工部,将作监,甚至是兵部的人,这样的商旅,是关注的重点。”
“属下明白。”苏怜玉已经彻底的恍然了过来。
李绚似笑非笑的看向苏怜玉,轻声道:“在整个大唐,这样的交际,会去的最佳的地方就在平康坊,那里正好是你的地盘,所以,把这个人找出来,盯死他。”
“喏!”苏怜玉立刻肃然拱手,她的脑海中已经想出了一连串的布置方法。
“找出他,盯死他,但不要乱动,记下和他交往的一切朝中官员,只有利用向吐蕃传递假消息,才能将我们的利益最大化。”李绚又再度强调了一句。
杀人并不是最大的办法,误导,甚至是引诱对方做出错误的判断,才能让对手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见到苏怜玉躬身记了下来,李绚抬头望向西南方向,眼神中露出郑重的神色。
他虽然不记得原本历史上,大唐和吐蕃如今这一战的结局,但在他的印象中,大唐对吐蕃真正能称之为大胜的廖廖,毕竟在安史之乱后,吐蕃人甚至数度杀入长安,结局如何一望可知。
李绚不敢奢望大胜,小胜即可。
如若是遭遇劣势,他也希望能通过之前的种种手段将局面扳回来。
……
“吐蕃之事暂时如此,接下来,本座需要伱找一名聪敏的柔媚女子,一名不会为男女之情所左右,外热内冷的聪慧女子,然后再挑选一个拥有足够文采,但却屡试不第的书生,这个书生最好来自河东。”李绚抬头,河东二字透出了他的狰狞。
裴炎,刑部尚书裴炎。
不管是哪方面的人都劝解李绚,不要和裴炎对抗。如果真要玩弄他那些小手段,难以真正伤害到裴炎不说,也容易让李绚失去在武后身边的照拂。
所以,李绚将自己的那些小手段全收起来,然后,他开始筹划用大手段。
“属下遵令,不知天君还有什么吩咐?”苏怜玉紧跟着又问了一句。
“一切还不着急,现在距离明年春闱还有几个月,你找一个聪慧的女子,但相貌不需要太漂亮,温柔娴熟就好,从现在开始,不要让她接客。
让她多和文人墨客相处,然后对某些来自河东的举子亲近,有一定才华,但却无法考中的举子,等到明年春闱落第之后,让你的人自赎出身,然后和那人在宣阳坊居住。”
“宣阳坊?”苏怜玉忍不住的抬起头,脸上满是诧异。
宣阳坊就在平康坊南面,距离皇宫很近,住的同样是当朝的官员,一个女妓,如何能在那里置业。
“所以需要那人,有一定的身份来历,最好是为人浪荡,甚至做过一些不当之事,一个女人只要肯用心,足够让一个浪荡子回心转意了,然后通过宣阳坊的同乡,将他介绍到刑部尚书府做幕僚。”李绚一句一句的开始布置。
“属下遵令。”苏怜玉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应了下来。
“然后,让你的人,偶遇秘书监武承嗣……如何勾搭一个男人,不用本座教吧。”李绚冷酷的眼神看向了苏怜玉。
一瞬间,浪荡子,做过一些不当之事,李绚的话说的虽然很隐晦,但是他要做什么已经清晰可见了。
秘书监武承嗣,刑部尚书裴炎。
苏怜玉有些担忧的说道:“天君,我等之命,恐怕不一定会被上面的贵人放在眼里的。”
“放心,你的人不会死的。”李绚微微一笑,随后说道:“若是她能有孕,那么活下来的机会更大,而且以后会活的更好……当然,前提是她不背叛你。”
“天君放心,属下心中有数。”苏怜玉脑子此刻已经开始快速的运转起来,该如何选人,选什么人,她已经有了思路。
李绚轻轻的笑笑,现在的他不适合出手对付武承嗣,不适合出手对付裴炎,但这并不妨碍他设计让两人狗咬狗。
只不过这两只狗究竟能不能够咬起来,还并不一定,这里面需要精细的操作。
明年,明年年初,有大朝会,还有隐太子妃之事,有春闱,会很热闹的。
不过对李绚来讲,这些都是可以慢慢布置的事情,明年的第一件大事,就是东海王的事。
隐太子妃病亡,东海王一定会来送她一程的。
虽然说东海王已经用刘广业的尸体,向所有知情者告知了他的身份来历,但也正是因为如此,隐太子妃的葬礼,他必须要到场。
这个消息,等到所有人反应过来时想要封锁已经晚了,整个天下,当年的旧勋,军方的大佬,朝堂的巨擘,还有世家的族长,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这些年,即便是遭受了李治和武后的联合打压,但天下世家依旧掌控着整个大唐最多的土地。
每个世家内部,真正掌权人都是朝堂权利的得益者,他们未必愿意看到如今天下的秩序被颠覆。
毕竟从两汉三国两晋南北朝无数年下来,起起伏伏,如今这场变局值不值得他们为此冒巨大的风险,还很难说。
东海王想要让这些人站到他的立场上,可不是仅仅用身份就能说服的。
他需要能力,需要展示能力,让天下世家相信他能胜过武后和皇帝。
明年,隐太子妃的葬礼,是他最佳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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