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政事堂送来奏章。”王福来将一摞奏章放在御案上,然后小心退开。
李治一本本的翻开,上面写的都是小字,他随即平静的推向武后,有些疲惫的说道:“媚娘看吧。”
“是!”武后点头,然后拿起奏章一一看了起来,随即脸上满是诧异。
李治瞥见武后脸上的神色,问道:“怎么了?”
“这些除了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呈送上来的奏章外,只多了一本。”武后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李治,说道:“是承嗣的认罪书。”
“承嗣认罪了。”李治心中深感诧异,随即问道:“他怎么说的?”
武后打开奏章,沉声念道:“臣嗣有罪,悔不该听奸人挑唆,构病宰相,陷谋堂官,臣愧之疚之,无地自容……
嗣愿领一切罪责,并于宰相榻前,叩首请罪,此中一切伤害,嗣愿百倍偿之,若宰相不允,愿自戕于榻前……
至于他事,臣未曾有之,东宫之事,臣若欲之,直接询问太子殿下便可,何须下作;密卫诸事,更是荒谬之极,臣小人也,何敢窥伺机密……”
武后轻轻的将奏章放在桌案上,最后侧头看向李治:“陛下,东宫之事,应和承嗣无关,密卫报,承嗣自从顺儿诞生以来,多与东宫亲近,未有多余之心,说他有谋尚书职位,臣妾信,但窥伺东宫和密卫,未必有真。”
“东宫和密卫之事暂不处理,继续查察,但张相之事,今日必须有所决断。”李治神色平静。
“先让他去张相府邸请罪,然后派人传旨,贬承嗣离京,至于这奸人……陛下,臣妾已经有数日没有世隐真人的消息了。”武后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李治轻轻的点头,他明白,武后选择的替罪羊,就是明崇俨。
而且这件案子,很有可能真的就是明崇俨在背后策划挑唆。
“传旨,令世隐真人明崇俨,替朕去茅山上清观为张相祈福。”李治看向武后,说道:“若他现身,就让他回京,若他不现身……”
“臣妾知道怎么做。”武后认真的点头,脸色冷肃。
明崇俨这一次做的是真的有些过,他算计太子,算计密卫,尤其还算计承嗣……
这种事情,一旦操作失误,武承嗣立刻就要步贺兰敏之的后尘。
这让武后如何能忍。
“还有便是东宫。”李治轻轻敲敲桌案,说道:“张大安太险,贬为昌州都督府长史,张卿调任太子左庶子,辅助太子,如何?”
“陛下处置妥当。”武后认真的点头。
张大安贬出外任,算是他在这件事情上的处罚。
毕竟如果没有他最初的想法,也不会有之后这些事情。
最重要的,是他明明已经知道有人要对张文瓘不利,但却始终没有出手阻止,任由张文瓘受伤。
这便是他的罪责。
张文瓘免去侍中之职,调去东宫辅助太子,有了这次的事情,太子的做法,应当会矫正一些。
只是张大安调任昌州都督府长史,昌州,这未必是惩处啊!
太子左庶子,正四品上,昌州下都督府长史,正五品下。
官降五级,这惩处看起来很重,但实际上却未必然。
南昌王是手握军权的前线都督,张大安在昌州,就等于是半个前线都督。
最关键的是,南昌王一旦嗣彭王,彭王府长史的位置就空出人来。
皇帝这么做,既是给南昌王加了一层限制,同样也是给东宫拉了一层外援,最后张大安的未来也依旧有期望。
不管是将来担任彭王府长史,还是接替李绚任昌州刺史,都有可能。
这下子,东宫的拒绝不会太激烈。
……
“至于密卫。”李治摆摆手,说道:“就让元卿去折腾他,告诉他,如果再有类似之事发生,朕会第一个要了他的脑袋。”
“是!”武后点头,密卫在这件案子上,的确有些失职,皇帝虽然不悦,但已经拿明崇俨开刀,对元万顷自然宽容一点。
“最后是承嗣。”李治轻轻的吸一口气,说道:“他必须取得张卿的谅解,不然就罢官,免去一切职务,若是他能取得张相谅解,就贬去……”
“振州。”武后咬牙,狠狠的说道:“把这个不成器的家伙,贬去振州。”
“这倒不必。”李治低头看着眼前的奏章,轻声说道:“若是没有这份请罪书,朕会贬他去硖州去做刺史,但现在有了这份请罪书,若是再能得张卿谅解,那么就让他去汾州,好好的闭门思过。”
“多谢陛下。”武后彻底松了口气。
硖州便是前隋夷陵郡,汾州便是汾阳。
武承嗣是并州文水人,汾阳文水相距不过百里,算是已经回家了。
“最后是高巍。”李治眉头一皱,高巍毕竟是高士廉的孙子,算起来和他也有几分亲情。
一道身影突然闪现在眼角,李治下意识的抬头,就看到王福来站在一侧,面色为难,但不发一言。
“什么事?”李治直接发问。
“回陛下,东阳长公主求见。”王福来深深的躬身。
“这是为了高巍来的。”武后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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