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认真的点头,将李绚所说记下,然后细细琢磨。
许久之后,李贤才看着眼前的水湖,感慨道:“以往王叔所献之策,孤大多照准执行,但到了后面总会引起身边很多人的反对,使之难以继续……”
李绚顿感浑身冰冷,他迅速的低下头,说道:“殿下是如何想的?”
“孤想知道,什么人的话能听,什么人的话不能听。”李贤面色为难的说道:“很多时候,每个人说的话,听起来都非常的有道理,最后孤也难以抉择。”
李贤在皇宫待的太长了,根本没有明白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他被自小教导他的那些老师,用儒家洗了脑子。
李绚深吸一口气,说道:“那就什么也别说,先静静的看着,让他们自己吵出一个答案来。”
“但这样太耽误时间。”李贤微微苦笑,说道:“以往张公在的时候,张公会做决定,如今换成张相,他总有些不大在意。”
张文瓘肯在意才怪,毕竟他成了现在这幅样子,李贤,武承嗣,明崇俨都有责任。
心里这关过不去,很多事情就不大尽力。
李绚微微低头,说道:“殿下在雍王府时,又多听谁的呢?”
“皇甫长史。”李贤提出了皇甫公义的名字,随即又眉头皱起,说道:“皇甫长史做事又太过稳妥……”
李绚顿时就明白了,张大安行为做事,带着一丝霸气。
毕竟张大安的父亲是前相张公瑾,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在朝中这么多年,张大安对朝事,对皇帝,天后都有相当了解,自然行事有度,敢于下手。
皇甫公义多年雍王长史,如今又调任太子詹事,行事依旧不改谨慎小心的作风。
李贤有些不喜。
略微思索,李绚开口说道:“依臣来看,殿下这两年不妨沉淀一些,行事多以皇甫长史为主,做事只和皇甫长史商议,不要去见其他人,过得一两年,将皇甫长史送到六部做一任尚书,至于之后,新的詹事人选,陛下会为殿下选好的。”
皇甫公义为人谨慎,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作出什么私藏军械,阴谋造反的事情来。
李绚最怕李贤听从那些年轻人的建议,慌乱之下胡乱做些什么。
很可能原本就是这样才导致李贤谋反的。
……
低头的瞬间,李绚的眉头直接皱了起来。
李贤后来是以私藏甲胄被定为谋反之罪的,那么那些甲胄他是从哪里来的。
卫尉寺,还是太子六卫,又或者是千牛卫,金吾卫,右卫……
是右卫。
李绚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高岐父亲高真行是右卫将军,虽然不管事,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将军,他如果做些手脚,私藏一批甲胄给东宫,谁也发现不了。
东宫距离大明宫不过几百步,李贤真的要做什么,很难及时察觉的。
想想当年的李承乾,他就是这么被废掉的。
而且说实话,当年李承乾的事情并不冤枉,他是真的要谋反。
李贤呢,他又是为了什么?
是谁将他逼到了那一步?
天后。
脑海中灵光闪过,李绚顿时就明白,真正能够让李贤不顾一切的,只有一个人,武后。
是天后一步步的进逼,才让李贤成了如此模样。
所以,如果有人隔开他和武后之间,那么武后对他影响最小。
李绚眼下的进言,对李贤来讲几乎等同于救命之策。
“只听一个人的吗?”李贤皱了皱眉头,说道:“可是魏相曾经听过,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李绚心底顿时一凉,李贤这是不甘做一个傀儡,要亲自上台争一争权利。
有威容,有器观,知名当世,外宽内忌,好谋无决,有才而不能用,闻善而不能纳。
李绚顿时就明白,这竟然又是一个袁绍。
李绚到了今日这一刻,算是彻底看清了李贤。
色厉胆薄,好谋无断。
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
身边的信重大臣张大安,为了一个宰相之位,不顾一切的往前拼,李贤却从来没有想着要拉一拉。
因为他才是那个最想拿到宰相之位的人。
遇到危险,自己又迅速撇清关系。
希望能够听到更多的建言,但又不知道该采用哪个。
偏偏还有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
看起来儒雅温和,又宽厚明仁,但这一切不过都是表象而已。
现在的李贤,最像的,就是没有离开洛阳的袁绍。
李绚顿时就明白,张大安这一次怕是有意要逃开李贤。
上一次在对张文瓘出手之时,没有在最后提醒张文瓘,应该就是张大安留的考验。
如果李贤最后拉住了他,提前对张文瓘进行提醒,那么张大安或许就不会离开。
但李贤没有那么做,他本性如何清晰可见。
……
李绚身体微微一顿,瞬间就恢复正常。
他神色稳重的说道:“殿下,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之说,乃是之于对错重要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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