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高头大马越过开化坊门,熟悉的带着克制的喧闹再度映入李绚眼帘。
开化坊,宗室王族聚集之地。
如今虽是十一月底,但宗室诸王已经有半数集中在长安,另外半数在洛阳。
诸王喜好繁华,每回进京,哪怕只有三五日,亦有大量采买,喧哗满街。
但这里毕竟是开化坊,宗室规矩严谨,即便是再怎么喧闹,也是有所克制。
彭王府内,李绚翻身下马,看着站在门口的李笔,李绚一边将马绳递给下人,一边问道:“出什么事了?”
随即,李元婴深深的吸一口气,说道:“多谢二十七郎指点,为叔知道了。”
韩王李元嘉,霍王李元轨。
李元婴微微一愣,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看向李绚:“王侄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此,今日便不留膳于王叔了,王叔请!”李绚站了起来,伸手送客。
更别说,在李敬之前,还有诸位宗室亲王,李绚也根本不可能越过他们去。
“不送!”李绚回头转身,丝毫不再看李元婴。
“王叔。”李绚轻轻的开口,看着李元婴说道:“此事,韩王伯和霍王叔应该都不知道此事吧?”
“尊王嫂令。”李元婴站了起来,笑呵呵的,眼神中却是有些不自然。
“王叔何必妄言。”李绚直接打断了李元婴,然后平静的摇摇头,说道:“此事,韩王伯和霍王叔若是知晓,绝对不会同意去做什么礼部尚书。
自从武承嗣病逝之后,朝中的礼部尚书位置便空了下来。
桌案上已经摆了满满一桌菜,欧阳氏坐在主位,看到李绚,平静说道:“人走了?”
但这也就给了很多人希望。
李元婴眉头一挑,他怎么觉得李绚这话话里有话,可是看到李绚温顺的模样,李元婴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
李绚依旧不看他,只是平静的说道:“听说王叔蝶画不错,不妨多做几幅呈献陛下,也好让陛下看一下阆中山水,天下安静,王叔亦是安静之人。”
中堂一时间冷清了下来,轻微的脚步声在侧边响起。
虽然说太常寺卿和宗正寺卿,甚至太子詹事,在一定时候都能顶上,但那样终究于礼仪有缺。
李绚和宗室诸王历来关系平淡,虽然在诸多立场上,很多事情王族共进共退,但涉及到彼此利益却各有矛盾。
……
如今朝中,关乎封禅的重要位置,礼部尚书,太常寺卿,宗正寺卿和太子詹事,只有礼部尚书空缺。
就在这个时候,欧阳氏突然开口道:“有什么事你们叔侄谈,我去膳房催一下酒菜,二十二弟今日便留在府中用膳。”
李元婴随即温和的点点头,说道:“本该如此,永隆二年,天下大水,殿下治理妥当,殊为难得……听说左相和都水监在其中也鼎立大功,二十七郎也是颇多赞画。”
“何人牵连?”李绚好奇的问道。
李绚轻轻抬头,看向李元婴,目光笔直,直的如同剑一般,看的李元婴心里直发寒:“怎么了,二十七郎?”
长一辈的,李绚和韩王府关系最佳;同辈的,嗣郑王李敬,霍王世子、江都郡王李绪关系最好。
李绚目光平直的看向李元婴:“王叔,我等王族,本身封禅位置便已经是极近,为何又要向前,王叔应当明白,此中之事,陛下不能让任何一名王族分享荣光,哪怕太子相王也是一样。”
更别说,还有气运。
他率先看向坐在堂中的母妃欧阳氏,沉沉拱手道:“阿母,儿子回来了。”
“侄儿不知道是什么人,跟王叔说了这番浑话,但此中诸事,陛下自有考量,何来伱我置喙。”李绚转身,不再看李元婴,只是轻声说道:“王叔若是有心,安安心心的过完封禅,然后回阆中去吧。”
滕王李元婴是个五旬年纪的魁梧长者,鬓发虽有白发,但并无老态,神完气足,颇有长贵之相。
韩王是宗室之长,霍王镇守定州多年。
其他的就寥寥了。
“好了,好了,回来就好。”欧阳氏略微有些激动,但随即就压制了下来,对着李绚招手道:“快,见过你滕王叔。”
李绚轻轻点头,说道:“除了诸王诸相以外,只有礼部尚书,太常寺卿,宗正寺卿和太子詹事站在祭坛四角……”
“喏!”李昭德立刻拱手,然后迅速转身离去,李绚话里的意思很清楚,此事上报,由密卫查察。
“吾家千里驹归家了。”李元婴笑着抬手,然后亲切的招招手,说道:“来,到王叔身边坐。”
李绚也跟着站了起来,对着欧阳氏微微躬身,今日这顿膳食,本来应该是欧阳氏为李绚归来准备的,没想到滕王李元婴突然来了,而且这个今日来还别有心思。
李绚话停了下来,李元婴笑了。
……
堂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李绚抬头看向李元婴道:“王叔请坐。”
“王叔过奖了。”李绚微微躬身,然后看向李元婴说道:“侄儿为太子宾客,诸事本就职司之内。”
欧阳氏微微一愣,下意识开口道:“宗室所在,自有规矩,如何能有什么更靠前之说。”
李绚刚刚坐定,李元婴便开口道:“听说二十七郎刚刚看过太子殿下?”
李绚是嗣王,在诸王之中,本身就应该排在郑王李敬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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