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后冷漠的眼神掠过王及善,这个人,不过是皇帝手下的一名老仆罢了。
正是因为有他在,密卫才始终有一部分掌握在皇帝的手里。
甚至最终,整个大局,也依旧在皇帝的手里。
王及善,她记下来了。
整个大殿之中,尽是满脸悲容,痛不欲生之人。
有些是人是诚心在痛苦,吊念先帝,有的人则多少有些虚伪,甚至敷衍。
这些人,武后也牢牢的记了下来。
看着这满殿的痛哭,武后莫名的感到有些熟悉。
是了,当年先帝,不,是太宗皇帝。
当年,她也是在下面痛哭的众人之一。
那个时候的她,是为了太宗皇帝,也是为了日后颠簸不明的命运而感到哭泣。
眼下这些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想着自己晦暗不明的未来。
新皇登基,自然少不了要大封群臣。
但,有的人要上位,有的人就得下。
年老无能之人,封赏一点让其致仕,犯错不法之人,直接将罢黜也未必不行。
有的人得实位,又得实权,八面威风。
有的人却只是得了一点散官封赏,其他皆无。
毕竟越是往上,位置就越少。
如何才能在新皇登基封赏之时获得最大的利益,这一点就要看各自的手段了。
武后眼角闪过一丝冷笑,从现在到新皇登基,事情怕是少不了了。
武后的目光从东宫群臣的身上掠过,最后落在了李绚身上。
就在李绚跪在地上,脸上满是泪水,无尽悲痛的嘶吼道:“陛下啊,你怎么就走了呢,你让臣弟日后怎么办啊,陛下啊……”
简直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他身旁的几人也是哭泣的无比伤心。
武后皱了皱眉头,心中想了想,但还是感到有些厌烦。
先帝在病逝之前,就已经将封他为太子少保的遗诏下达,如今虽然可以下新旨,但却在难以在这上面做手脚了。
武后的目光从群臣当中飞过,落在了一旁的李显,李旦和太平身上。
三个人也是同样哭的涕泪横流。
武后转过身,看向棺椁之中。
先帝啊,有的时候,伱做的太多了。
……
承天门,群臣散去大半,但依旧有不少人在门外等候。
李绚站在宫门之前,目光呆呆的看着视线当中的乾阳殿,还有更后面的贞观殿。
仿佛依旧沉浸在悲痛之中无法自拔。
他的视线落在乾阳殿两侧,来自外州的长史,各卫郎将,各司郎中,都尉等等,依序进入走向贞观殿哭丧。
在他们之前,是上百名各州刺史,六部侍郎,各寺少卿,各卫中郎将等等,更前方是宗室公爵侯爵伯爵,各家女眷……
所有人依序进贞观殿哭丧,每一批起码都要哭丧一刻钟,加上来来回回的叩拜,持续时间更长。
李绚如今就是在等刘瑾瑜,裴诗彤,霞儿,昭儿和常儿,虽然说多有叮嘱,也难免有小人作祟,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只有自己守稳篱笆,才不会给其他人搅弄风雨,带来麻烦的机会。
“王爷!”一个声音在李绚身侧响起。
李绚下意识的转身,赫然就见太子家令韦弘敏恭敬的站在一侧。
“韦兄。”李绚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韦弘敏拱手道:“王爷,不知可否借一步。”
“好。”李显点点头,跟着韦弘敏朝一旁走去。
其他人看了一眼之后,就没有再过关注。
李绚的皇帝的太子宾客,韦弘敏是皇帝的太子家令,他们都是皇帝的心腹。
现在这个时候,两人商量的,必然是皇帝的事情。
甚至已经有聪明人猜到了他们商量的内容。
但是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愚蠢的凑上去的。
人家自己人商量是合情合理说的过去的,你上去,就是有些不要脸了。
李绚没有在意背后众人的目光,平静的走到一旁的阴影下,看着韦弘敏。
韦弘敏拱手,看着李绚,小心的说道:“王爷,听闻吏部昨日已经开始拟定封赏名单,宫中不少人有心思探问,当年陆尚书和郭侍郎却将消息捂的很紧,他人无法得知,不知道王爷能否探问一下陆尚书……”
李绚的眉头瞬间皱起,低声说道:“此中之事,韦兄和东宫诸位同僚若是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找陛下,陛下一张手令,哪怕仅仅是签押,便已经足够陆尚书认真以待了。”
李绚虽然和陆元方关系不错,但李绚很少去干扰人家的正常公务。
更别说还不是为自己。
“这件事找陛下的确无误。”韦弘敏苦笑说道:“但现在特殊时候,下官虽能见到陛下,但私谈的机会却不多,下官担心,即便陛下有什么动作,吏部也未必会照办,尤其是郭侍郎。”
吏部侍郎郭正一,出身太原郭氏,和尚书左丞郭待举同族。
郭待举成了武后的人,这让人不免响起当年武后的亲妹妹曾经嫁入太原郭氏的事情。
郭待举一动,郭正一的立场也难免让人怀疑。
武后要与皇帝争权,李绚昨日阻止,不仅让群臣心惊,也让很多的人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这个时候,顿时涌现出太多不愿意让武后继续插手朝政的人了。
尚书左丞郭待举,吏部侍郎郭正一。
这二人联手,对群臣的危害极大。
李绚略微思索,随后摇摇头,说道:“还是先让陛下动作,东宫再随行应对,稳一些,现在这个时候,盯着东宫的人,可比盯着郭侍郎的人多。另外,此事也可以找一下裴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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