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肚</span>古渭寨确有发挥的余地,但也是危险,因为四面都是蕃人,而且孤悬于西夏人,青唐之间,一旦哑儿峡后路被切断,就得被困死。你王韶过去镇守此地,殉国的可能性着实在不小,你自己掂量着看吧。
换了旁人十个是要有九个打退堂鼓了。
一般熟悉的官员,也不会将被举荐的官员往这死地里推啊!
章越看了一眼王韶的神色,但见王韶握着拳头道:“此地是九死一生,我不愿去,我家中还有七个孩儿,不能让他们这么早就没了爹。”
章越道:“我与你说一说,但如今员多阙少,即便是边地也不好选,按朝廷资序安排,选人两任官升通判,通判两任官升知州,知州两任官升提刑……”
“你如今新安主簿为一任,建昌军司理参军为二任,但你在京师四年,至今没有赴第二任……”
王韶道:“我是守选两年有余……”
章越道:“守选算不得堪磨,故还是只能算一任。”
“若是你往古渭寨赴任,我可出面保你为秦州雄武军节度判官,但如今我得再想想了……”
节度判官,即是签书判官厅公事,章越中状元后,释褐后也不过楚州签判,而苏轼则是凤翔府签判。
王韶盯着章越言道:“节度判官必须是京官出身……”
章越道:“没错,如今秦州雄武军节度判官已是有人了,你此职位不过是掩人耳目,真正的还是知古渭寨军事。”
王韶心道,节度判官虽好,但不是京官终归可惜。
章越又道:“忘了与你说一句,此职是经政事堂堂除。正所谓堂除以待不次之选,铨选以待平进之士!政事堂堂除对王参军意味着什么,此话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王韶闻言不由精神一震,上下打量章越道:“原来是几位相公的意思,如此王某又何惜此身呢?多谢章学士。”
“王某此生之志,便是效仿班定远一般,凿空开疆,立功绝域!”
章越不由击节道:“王参也佩服班定远?”
王韶合掌道:“然也……”
“大丈夫无他志略,犹当效傅介子、张骞立功西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笔研间乎!”
当王韶与章越同声说出班超这句名传千古的话时,二人不由皆是大笑。
这一笑之间,二人已是惺惺相知,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王韶笑中有泪起身道:“章学士,我这就回去收拾行装!告辞!”
章越拱手道:“慢着,我交引监还借给古渭寨三千席盐钞,王节推凿空之余,不要忘了让古渭寨远近熟番用此盐钞!”
“切记,这盐钞借得是要还的!”
王韶闻言点点头,然后离去。
次日,章越向韩琦举荐王韶时,韩琦看向章越问道:“此人莫非与你有仇不成?”
章越一脸疑惑:“哪里有仇?相公,咱们之前都已是谈妥,可万万不能反悔。”
韩琦听了哂笑一声,当场堂除授予王韶秦州雄武军节度判官之职。
然后韩琦负手对章越道:“如今朝堂上下还是以和戎为重,不止对辽国,对西夏也是一般,老夫之所以助你,是因老夫与西贼有些旧怨。”
“日后你若能坐到老夫这位置,待平定夏贼之日,勿忘让莪韩家子孙在家祭之时,知会老夫一声!”
章越正色道:“是相公!”
韩琦道:“与王韶说,好好干!”
王韶除授官职后,一刻也等不了即上路前往秦凤路。
王韶除了自己还带着大儿子和二儿子王廓与王厚。
京西郊外。
章越在亭边与王韶对饮三盏酒。
但见王韶如今身穿一身崭新官袍,这般踌躇满志,意气奋发的样子,那似前几日那困居陋巷的王太尉。
人之得志与不得志之间,可谓是判若两人!
王韶对章越道:“王某有今日,多亏章学士在韩相公面前举荐,大恩不言谢!告辞!”
说完王韶翻身上马,他的两个儿子也告别了章越。
章越看着父子三人,心想从张骞,陈汤,傅介子,班超,到唐朝的王玄策,再到如今的王韶,不破楼兰终不还,踏破贺兰山缺,在他们身上,有着我汉家男儿之精神。
章越看着王韶的背影大声道:“子纯……”
王韶回过头来。
章越挥着手大声道:“……此去秦州,千万不要忘了还钱!”
王韶闻言身子一晃,差点栽落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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