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有人认为苏轼说谎,王安石这么执拗,不可能承认新法有问题或者是苏轼理解错了。
……
见过王安石后,苏轼可谓不虚此行,当即启程坐船入京。
到了京师时已是元丰四年岁末,马上到元丰五年,汴京下了一场大雪,苏轼此前来心情有些阴霾,但见了王安石后好转许多。他在船上这汴河雪景,忍不住又赋诗数首。
诗写完后,苏轼旋即又后怕,拿起诗反复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违禁之处。
之后苏轼入宫面见天子。
官家见到苏轼的一刻,也是心情复杂。
想起第一次见面,苏轼就批评自己,进人太速,求治太急,求言太广。
现在官家只想实行新法而已,也不愿对旧党穷追猛打,这几次兴办大狱,又兼朝廷先取得兰州,凉州大捷后,议论已是平息了很多。一些旧党也改变了观瞻。
所以他不愿继续为难旧党,只要他们不反对新法不反对攻伐党项。他是愿意消弭这场党争,避免引起历史上的党祸。他之所以启用章越为相,也是看在他宽仁上。
现在苏轼面圣,官家看着对方的样子,虽有些余怒仍在,但觉得之前自己太过了。
特别是听苏轼言自己现在惊魂未定,仍梦游身陷牢狱之事,当下宽慰了对方几句。
君臣之间在面上将这一茬子事过掉。
然后官家对苏轼道:“卿可知女真?”
苏轼道:“臣知道的。”
“女真分为分熟女真,生女真。熟女真属于辽国编户,而生女真则是名义上各受辽国,高句丽管辖,但对辽和高丽两国都是乍叛乍臣的。”
“生女真原来也是本朝的朝贡国,但被辽国和高丽瓜分了鸭绿江后,从此生女真便被此二者断绝了贡道,五十年不朝。”
官家闻言大喜,苏轼果真极有才华,自己略一问甚合心意。
官家道:“然这些年朕对女真也是一直念念不忘。”
“之前制定番邦礼仪时,朕将辽国列在第一,高丽列在第二,而女真列在第三。”
“女真虽五十年没来朝贡过朕,但朕对女真一直是虚位以待的。之前京东转运判官吴居厚提议以买马的名义渡海寻找女真。”
顿了顿官家问道:“朕打算让卿出使高丽,再联络女真,卿看如何?”
苏轼闻言又惊又喜。
其实苏轼曾有机会出使高丽,但又取消了。
苏轼得知后吐糟道:“忽见报当使高丽,方喜得人,又见辞免,何也?”
后来苏轼得知林希要出使高丽,非常高兴祝贺他道‘浮沧海、观日出,使绝域知有林夫子,亦人生一大美事也’。
没错,出使高丽,我就是去显摆的!
见苏轼喜动于色,官家不免欣慰,既觉得章越所荐得人,又觉得苏轼实诚。
官家笑道:“朕之前听说卿作了一首诗‘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地方官吏都以为卿逃走了是吗?”
苏轼愕然半响,摇头道:“臣平生所得毁誉,皆是此类。”
苏轼说完便觉得后悔,但官家却是不怒,反而大笑道:“朕终于总算知道卿是何等人。”
苏轼不知天子何意,心底惶恐。
苏轼离殿后,官家叹道:“当世再难有此番人才了!”
寻官家又问左右道:“苏轼可为相乎?”
石得一等左右错愕得一时难以回答,唯有心底吐糟,官家实在太善变了。
……
苏轼离殿后,又是一场大雪落下。
这时行来数名官吏行礼道:“苏学士有礼了,章丞相请阁下至中书西厅一叙!”
苏轼微微一笑。
当即数名官吏给苏轼掌灯的掌灯,打伞的打伞,服侍得非常周到。
苏轼一路行来身上没有沾多少雪。
到了中书西厅时,苏轼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滴水檐下的章越。
堂堂宰相竟亲自出门相迎,换了以往肯定是笑着说几句。现在苏轼则道:“苏某获罪方释之人,岂敢劳丞相亲迎?”
章越道:“区区俗礼岂是为你我之辈而设。”
说完章越对苏轼道:“天下可以无我章越,却不可无子瞻兄!”
PS:兄弟姐妹们国庆快乐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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