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荒草掩没的砖铺小道儿,爷仨来到了后院——青峰山鹿场的酒坊。
尽管院子里的杂草得有半人高,但钱亦文还是能够通过其它元素,联想到当年的繁华景象。
两扇高大的木门,还能看到未褪落的红漆。
门的上方,水泥墙上阴刻着半米高的四个大字“老边烧锅”。
落款的几个字,笔划连成了一片,变成了几个碗大的圆坑。
大门两侧,两个菱形组合的花池子,长满了益母草……
钱亦文大概数了一下,加上厢房,总计得有三十几间房子了。
看得出来,当年挑头儿的人,也是用尽了心力,想把酒厂给办好的。
酒坊门口,一个头发花白的瘦小老头,枕着椅背儿,躺在一条长椅上。
赤裸着上身,黝黑发亮的身上,每一块骨头清晰可见。
除此之外,上千平的院子里,再无生机!
“老秧子,这是要下雨了?又出来晒蛋了?”
二舅悄声上前,猛踹了一脚长椅,惊得老秧子一骨碌爬了起来。
“卧槽!你他妈吓我一跳!”老秧子抻了抻筋,懒洋洋地问道,“今天也没起火,你跑后院来干啥?”
“我妹夫跟侄儿女婿来看我,我领他们溜达溜达……”
“往哪溜达不好,非上这儿来?这破*地方,有啥好看的……”
一边说着话,一行人走进了酒坊。
“二舅,这烧锅不天天出酒啊?”钱亦文问道。
“天天烧?那还不得赔死!”二舅说道,“一个月起一回锅,都是因为怕锅底子上锈!”
暴殄天物!
钱亦文想,这么好的东西,隐在深山不说,竟然还落魄到了苟延残喘的地步。
“今天喝哪个呀?”老秧子问道。
“来客了,一样给我整一提吧,都尝尝……”二舅答道。
“卧槽……你家亲戚挺有量啊!一提一提尝。”老秧子嘴里表达着不满,手上的动作却依然很连贯。
二舅顺手把一袋芦果和一盒烟递了上去:“侄儿女婿给你买的。”
“这是干啥呀?”老秧子一边说着,一边扔了手里的小瓶儿,摸起了一个二斤半的大肚儿瓶子……/apk/ 无广告、更新最快。为了避免转马丢失内容下载:/apk/敬请您来体验无广告阅读app爱读免费小说app
二舅一边说,一边开了一瓶他的陈酒,递给钱亦文说道:“你尝尝人家这玩意儿……”
钱亦文不必尝,开盖一闻就明白咋回事儿了。
看来,这事儿没有原想的那样简单。
他想起,刚才在酒坊门上看到的那几个苍凉的大字——老边烧锅……
“老边是谁呀?”钱亦文问道。
“老边,那可是远近闻名的烧酒师傅,祖辈烧酒。当年,鹿场想成立酒坊的时候,把人家给请来的。为这事儿,还给人家子女都安排成正式职工了呢。”
“那后来咋走了?”
“不走,搁这等死啊?”二舅几杯酒下肚,话多了起来,“人家那可是祖传的手艺,当年打小曰夲子的时候,边家烧锅还供过军需呢!后来,眼瞅着烧一天够卖一年的,烧锅也没个正经人经管,人家就跑了……”
钱亦文想,这才是真正的手艺人,铁饭碗都不要,也得想着传承!
“那他走的时候没给带个徒弟吗?”钱亦文问道。
“带了,教了两三个月呢。这个新师傅天天喝得身上比酒缸味儿还大,还能整出好玩意儿来?”
“老边现在在哪儿呢?”
“又回吉春了,听说干的挺大。”
二舅一边说,一边又要给钱亦文倒酒。
“二舅,我不喝了,刚才你给我倒的那点儿,我都倒给我爸了。”
骑车不喝酒,喝酒不骑车。这是一个重生者最起码的修养……
“二舅,现在这鹿场谁是领导啊?”钱亦文问道。
“哼……”二舅闷哼一声,“谁是领导?三年换五个主儿了……”
“咋能换这么勤呢?”
二舅夹起一块骨头,在嘴里嗦喽了一下,巴登一下扔到了桌上,说道:“这块骨头,让你吃,你干吗?”
钱亦文一听,笑了。
二舅的比喻虽不雅观,但却有骨有肉,一语中的,一针见血,极接地气……
“二舅,那现在这么大的地方,就这么撂荒着,没人管了吗?”钱亦文问道。
“总得有个人……”二舅嘬了一口酒,说道,“镇上有个副镇长,刚从县里来的。刚到的时候不知道情况,稀里糊涂就被整来兼职了。”
“那还行,总归是有个人管……”钱亦文说道。
“行个六啊!”二舅说道,“刚开始他还觉得管企业了,挺好点事儿呢。没过几天,醒腔了,才知道被那些坐地炮子给玩儿了。现在是一个月能看着他一回就不错了。”
钱亦文听了,念叨了一句:“看来,想要见这个场长,还得去镇里了……”
二舅听了,问道:“你要见他干啥?”
钱亦文说道:“二舅,我想和他研究一下,怎么能把这鹿场好好利用一下。”
“啊?”二舅惊讶地说道,“都快烂绝根儿了,你可千万别往里趟!我可不能看着你崴到里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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