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道刺眼的闪电照亮漆黑的夜空。
曲晨侧目看了看还在持续下降的燃油，咬牙坚持道。
“一号，还有机会。”
“有个屁的机会！！！”
郑青云直接怒了，对着通讯器一顿大骂。
“老子把你从航校带出来不是送死的！现在马上给我跳伞，这是命令，明白吗！”
眼下的情况不是战争，如果此刻是在战场上曲晨牺牲了，老路虽然还是会心痛，但肯定咬紧牙关夸一句好样的。
但如果为了实验新战机损失一名王牌，那就太不划算了。
言罢，周围那些研究员一个个紧锁着眉头露出惋惜的神色，这架机型研究了这么多年，就这么放弃了，实在是让人心疼。
如今现在的局面，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毕竟飞机再珍贵也比不上人命重要。
“滴滴滴滴……”
又是一阵急促的报警声。
“燃油低于警戒线，请立刻选择降落点降落。”
机载系统发出最后的通牒，令有些慌乱的曲晨瞬间清醒。
抬手切断通话系统，他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抬头望着前方快速移动的云层，一丝苦涩的笑容在他脸上浮现。
“爸妈，你们应该会为我骄傲吧。”
轰……
最后一圈绕飞结束，曲晨已经明显感觉到动力出现了短暂的停歇。
“一号，通话断了……”
指挥中心，通讯员尝试多次之后，硬着头皮汇报道。
这会的郑青云跟炸药桶没区别，谁都不敢主动开口，生怕自己成为点燃他的火焰。
静……
偌大的指挥中心安静的可怕，一些胆子小的女生眼眶已经湿润。
屏幕中不断响起战机报警声提醒着大家，曲晨还没跳伞。
“清空所有跑道，机务消防继续向前扑，马上把预算降落位置排序出来，我要幻星活着。”
情绪异常低落的郑青云，弓身扶着桌面，有气无力的吩咐道。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只能干看着，太憋屈了。
“是，一号。”
警卫员大喝一声回应道，亲自去往停机坪等待。
他明白幻星的重要性，对于老郑头来说，这小子不光是他的关门弟子，也是他戏称的亲生儿子。
轰隆隆……
燃油即将耗尽之际，一阵沉闷的雷声响起，预示着暴风雨即将到来。
“呼……”
深呼一口气，曲晨根本没有过多的考虑，果断压杆向着下方的云层而去，他必须在引擎彻底停车前矫正好方向放下起落架，不然等战机彻底关闭，那时候任何的操作都没有意义了，就连跳伞都会变成奢望。
啪嗒啪嗒……
雨滴砸在窗户上，郑青云背对众人望着漆黑的夜空。
这片云层面积很大，根本无法避开，想要降落只能强行穿插。
原本正常情况下这种事就属于违规操作，现在傻小子竟然想带着一架耗尽燃油的战机降落。
这不是开玩笑吗。
“报告一号，战机正在快速下降，目前已经到了八千米的高度。”
“七千米……”
“六千米……”
观测人员不时汇报着空中的情况，令一帮老家伙心都提溜了起来。
嗡……咔嚓……
突然眼前一亮，一道闪电仿佛就在他的面前掠过，没等曲晨反应过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遍布全身，本就承受着巨大过载压力的他差点昏了过去，紧握操作杆的右手像是没了知觉一样，怎么也动不了。
噼里啪啦……急促的雨点瞬间糊满座舱机盖将他本就狭窄的视线全部封锁。
“四千米！”
监测人员红着眼睛紧盯着屏幕声音都在颤抖，如果今天幻星能够成功，那么他绝对会被载入空军的历史中，永远都不会被遗忘。
“啊……”
高空之中，最后几秒，曲晨扯掉面罩嘶吼一声，俊俏的脸庞出现狰狞的表情，原本洁白的牙齿被嘴角的鲜血染红。
下方，灯火通明的基地已经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咔嚓，只见他双手费力的向上推动操作杆将快速下行的战机强行调转方向，此刻，哪怕身体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也牢记着自己的使命。
“一千五百米！”
“拉起来啦！”
“幻星！牛逼！！！”
监测员一拍桌子红润的眼眶流出泪珠，仰天怒吼发泄着内心快要憋爆的情绪。
哗啦啦，一阵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指挥中心所有人全部起立，一个个全神贯注的盯着大屏幕，紧张的气息填满每个人的内心。
一旁的郑青云听闻战机被拉起，慌忙抓起桌上的望远镜，顺着空中的雷暴声寻找夜空中那道期待的身影。
嘭嘭嘭……
随着多次点火失败，燃油彻底耗尽，引擎失去了动力，战机尾端的蓝色高温火焰缓缓熄灭。
身体刚刚恢复一些知觉，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曲晨赶在熄火前将起落架扰流板开启。
至于接下来的事，就看命啦，他真的尽力了。
地面上，魔都基地跑道从未如此的冷清，只见十几条跑道连一架战机都看不到，只有几名穿着反光背心的场站兵不停的挥舞着手里的指挥棒，示意他不必顾忌，可以随时随地降落。
“一号，我尽力了。”
眼前越来越近的地面跑道在曲晨的面前不断放大，忍着身体的疼痛，他打开了通讯器，苦笑着说道。
“你他妈少说废话，这次如果降落失败，老子降你的职，不！降落失败，你直接给老子滚蛋！”
郑青云抓着通讯器语气有些哽咽的说道。
此刻，他的内心已经疼的快要不能呼吸了。
“来啦！”
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齐刷刷抬头看向跑道的方向，只见一架银色战机借助着机翼慢慢的滑翔，像是一片落叶般在空中不停的摇摆。
“一号，如果我要是落下来了，算不算拯救国家财产，应该算立功吧。”
紧要关头，曲晨反而不紧张了，搓着右手的手腕笑着闲聊道。
该做的都做了，能不能成功，看命吧。
“妈的，这要是不给个一等功，老子把脑袋揪下来给你当夜壶撒尿都行！”
郑青云对着通讯器大吼一声，随后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推开指挥中心的大门跑了出去。
他等不急了，他怕再也见不到那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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