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满头汗水的小李带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急匆匆跑了回来。
“老大,现在天还没亮,我找了一大圈才找到一套寿衣和和香烛,先凑合一下吧,天亮了我马上再去买。”
“行,你辛苦了,歇会吧。”
曲晨拍了拍他的肩头,拎着箱子上楼去了。
眼下,离过年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不少单位已经放假,为了能让阿姨早点入土为安,他只能把时间尽可能的缩短。
凌晨六点,经过简单的祭拜后,老梁脸色稍微好转了一些,但疲惫与焦虑依然摧残着他的身躯。
“叔,你先眯一会,这里我看着就行,到了九点我把手续一办,咱们就送阿姨出院。”
“唉……”
老梁挪动脚步,看着远方泛起鱼肚白的天空,眼神中充满了留恋与不舍。
“真是麻烦你了小晨,当初小鸣活着的时候就说过,你是他这辈子最好的兄弟,只是没想到,到最后还是你来给我们尽得孝。”
“叔。”曲晨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来,披在老头的肩上,正色道:“我跟鸣哥是兄弟,也是战友,更是师出同门,咱们本就是一家人,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您都不用跟我客气。”
“呵呵……”闻听此话,老梁没来由的笑了起来,伸出干枯的右手抓住他的胳膊,欣慰的点点头:“孩子,谢谢你。”
“累了,我去睡会。”
“哎好,叔你歇会吧,我在这盯着就行。”
曲晨扶着他转身上楼,也没回之前的病房,直接在院长的办公室找张折叠床将就了下来。
就这么,爷俩一个躺一个坐,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直到半个小时过去,老梁发出轻微的鼾声后,曲晨才起身悄悄的离开房间。
“小李。”
“哎,我在呢老大。”
楼道里,一直竖起耳朵等候命令的小李,听到喊声后麻溜的跑了过来。
曲晨轻轻关上房门,避免老梁受到打扰,拉着小李的胳膊往外走了几步,认真的叮嘱道:“梁叔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为了防止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守在这盯着,一步都不能离开,千万千万不能再出现意外。”
“是老大!”
小李挺直腰杆,大声回应道。
这会儿,没有人比他更能体会曲晨的心情。
好兄弟死了,将父母亲人托付给了他,如今老太太离去已经是天大的打击,仅剩下的老头可绝对不能再出问题。
……
清晨,太阳照常升起,温暖的阳光驱散寒冷,同时也为每一位早起的人带去了好心情。
七点四十五分,曲晨靠在长椅上昏昏沉沉即将睡着之际,一只手掌却重重的拍在了他的肩头。
“怎么样了?到底怎么回事!!?”
没等他睁开眼,急切的询问声已经传到耳朵里。
抬头望去,面前背光处站着一位体型高大的男人,清晨的阳光格外的刺眼,虽然曲晨看不清他的样貌,但那熟悉的声音是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老师,苏阿姨走了,跳楼自杀,现在死亡通知书已经签啦,等会办完手续就去殡仪馆。”
“为什么会自杀!!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郑青云咬着牙将地板跺的咣咣响,近乎癫狂的喝问道。
清晨一睁眼,他就看到了曲晨发的信息,当时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直到拿起手机仔细查看好几遍,才确认消息的真实性。
穿衣服起床,连洗漱都没顾上的他,一路小跑来到医院,这一路上,老郑心里涌现无数种可能,可唯独没想到会是自杀。
“老师……”曲晨看了一眼狂躁的老郑,搓搓冰冷麻木的双手,轻声道。
“苏阿姨为了等待匹配的心脏,吃了还未上市的特效药,原本一切还都正常,可随着时间的延长,副作用也随之而来。”
“特效药虽然延长了苏阿姨的生命,可也使她陷入了精神错乱的状态,久而久之,病情越来越严重,直到昨晚,从九楼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嗬……”老郑呆如木鸡张着嘴愣了好一会,彻底没了声响。
这个消息所带来的冲击力,令他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就在前两天,他还在为找到匹配的心脏而高兴,甚至还专门来看望老两口,可谁知,没等手术开始,就发生了这样的惨剧。
长椅上,暗自思量了半夜的曲晨,看着面前的光头男人,几次想要张口,却一直没想好怎么询问。
他想问为什么,他想知道梁战到底在执行什么任务,他更想问一问,为什么不让梁战把心脏运回来!
难道不要那枚心脏,器官贩卖组织就会放下手里的屠刀?
“老师……你为什么……”
“医生!!医生!救命啊!!”
关键时刻,曲晨的话还没说完,小李惊慌失措的喊声回荡在走廊内,转头看去,这小子跌跌撞撞的从房间内跑出来,带着哭腔喊道。
“老大!出事啦!!”
“你快来看啊,梁叔没有呼吸了!”
“你他妈说什么鬼话!!”
曲晨爆喝一声,滔天的怒意如狂风一般迅速扩散开来,吓得远处的护士一缩脑袋,手都在颤抖。
此刻,他那双被血丝占据了大半的眼睛都快凸出眼眶了啦,伸手拎住小李的衣领,怒声呵斥道。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老大……真的。”
小李不敢挣扎,眼角泛着泪花,低声哭泣道:“我刚才进屋查看梁叔的情况,发现他一直都是一个姿势没动过有些不对劲,结果过去一看,梁叔已经停止了呼吸,身子都凉了。”
本就熬了精力憔悴的曲晨,彻底陷入疯狂,此刻,他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憋得喘不上气来,马上就要窒息。
“我……”
刚吐出一个字,话都没说完,腹部一道抑制不住的暖流瞬间冲向他的嗓门。
噗……
一口鲜血吐出……
曲晨的目光迅速暗淡,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脊柱一样,直接瘫倒在地,进入萎靡的状态。
“老大!!老大你怎么啦!!”
“医生!!!”
小李扑倒在地将瘫软的曲晨抱在怀里。
此刻,这个刚毅的小伙泪如泉涌,眼睁睁看着曲晨的眼神失去光彩,撕心裂肺般的哭喊声回响在走廊内。
“老大,你坚持住!!”
“人呢!!医生,快来救救我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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