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尚未开始,便有十来个小黄门已经入厚德殿,为小胖子穿衣,他这是首次穿上冕服,冕冠,这些东西穿起来还是极为麻烦的,皇帝也不过在举行祭天祭祖,或者类似登基之类的大典上,才会穿上这样的服饰,先是穿了素短衣,再披上玄衣,下穿纁裳,配黄蔽膝,带着白罗大带。
披素纱中单,戴赤舄,头带冕冠!
这冕服穿在身上,小胖子的气质顿时就不一样了,只是走起来有些不便,两个小黄门扶持着他,带他出去,宋典那里已经安排好了,小胖子便随他们出去,在皇宫承天门前,已经有北军将士列阵而待,而又有文武百官居与两侧,气氛肃穆而又寂静。
百官朝服在承天门外站立,而国中宗室则站立在午门外,相向站立。
忽有礼官喊道:“升殿!”
而宗室刘淑手持诏书,站立在一旁,小胖子在黄门的扶持下,走到了正中央的位置,刘淑便将诏书放在案上,盖了玉玺,将诏书抬起来,低着头小跑着,一路交到了黄门中郎手中,黄门中郎乃是宦官张让,张让手持诏书,又绕出午门,立刻有宗室为引导,再绕到了承天门前。
小胖子兴致勃勃的看着这些繁琐的礼仪,感受着众人敬畏的目光。
内侍礼官鸣赞,有乐府奏乐,诸多百官俯身立在小胖子面前,小胖子看着这数百人,乐府再奏,百官皆俯身大拜,乐乃止,整个典礼,小胖子甚至不需要说一句话,有宣读郎与司仪郎,曰“有制!”,众人再拜,有宗室长者刘淑手持诏书,大声宣读。
司仪郎又高呼道:“俯伏”,众人再次俯身行礼,又叫“起身”,众人又才复位,此时,小黄门在小胖子耳边吩咐,小胖子可以下去拜百官了,没错,大汉皇帝登基之时,要拜三公,俯九卿,以示爱子爱臣之心,小胖子缓缓走了下来,在乐府高歌声中,一一拜三公九卿。
又拜宗室长者彻侯。
而天子一一拜见,那些三公彻侯也不断回礼,从最上处的台阶,一路拜到后方,如今,官员数量有些不足,诸多议郎,尚书郎,现在只剩下三四个,其余的都因为党锢而居在家中,小胖子拜完诸公,忽然挺身,举了举手,顿时,司仪郎高呼道:“尊天子旨!”
听闻此言,无论是太后还是窦武,都如闻雷鸣,浑身一颤,按理来说,这个小胖子在整个典礼上是不能出声的,就连平身之类都是由司仪郎来完成的,谁知司议郎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众人顿时看向小胖子,那司仪郎是宋典麾下小黄门,属少府。
小胖子早就有所安排,党人们皱起了眉头,他们并不怕小胖子忽然发难,就算小胖子现在宣诏,要求这些北军将士听令,捉拿窦武或者甚么的,这些将士也不见得会听从,毕竟虎符还握在党人手里,他们担忧的这是阉人的诡计,毕竟这司仪郎乃是少府下属黄门,听从宫中阉人,莫非是阉人要发难?
可是,阉人手中没有半点兵权,又想如何?
窦武转头看去,张让之类的阉人也是有些迷茫的看着司仪郎,就好像他们也不知道这究竟是甚么情况,小胖子笑了笑,说道:“朕年幼而奉庙,才学皆浅,不知所错,幸而有天下贤才党人,为天下治,有钩盾令宋典,告之朕,孝恒皇帝为奸逆蛊惑,禁锢党人,造成大祸!”
听到这里,窦武此些人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侯览,王甫,曹节更是面色阴沉,这句话简直就是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但是小胖子也不在乎他们怎么想,继续说道:“朕今日登基,诏!天下贤才党人受无妄之灾久矣,朕心怜之,今日大赦天下党人!牢狱之士当释,赏金,赐华服,去官之士当复,赐华服,不可出仕令,废之!”
四边的司仪郎将小胖子的话朝着四方大吼,让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楚!
顿时,在场党人百官大喜,险些翩翩起舞,看向小胖子的眼神都格外的温柔和善,登基第一天就要解除党锢,这是个好天子啊,刘陶不愧是天下名士,所荐的宗室新君,真乃贤者!
听闻小胖子要解除党锢,窦武心里觉得不对,可是又想不到是哪里出了甚么问题,这可是好事情啊,哪里能不奉诏,他今日要是不奉诏,那在党人之中的名声全毁,立刻带头俯身行礼道:“遵天子诏!!”,诸多党人纷纷大叫道:“尊天下诏!!”
他们简直就是欢喜到弹冠相庆!
而阉人一派,就是更加愤怒,孝桓皇帝花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才将党人压制住,你这一登基就要解党锢,他们心里都是暗自嘲讽,这小儿简直就是被党人洗脑了,莫非你觉得天下党人还真的是他们自称的那样一心为国的贤才?等这些贤才把控朝纲的时候,有你小子后悔的!
小胖子看到了众人的反应,心里却也在冷笑着,党锢,他是压不住的,如今的大权都在窦武手里,党锢是迟早解除的,而且解除党锢的窦武还会再次刷个声望,只怕到时候陈藩刘淑都不能与他媲美了,他没有反对的权利,就算一心反对,也会成为党人公敌,被窦武所利用。
那么,既然迟早要解除,解除的人还能刷声望,为什么不能由自己来解除?
所以他才一早就联系了宋典,让宋典来相助自己完成此些事,那些司仪郎,可都是被宋典安排好了的,那些阉人心里生气的,估计也是他偷偷掌握了一部分宫里的势力,现在肯定是想着结束典礼后就肃清自己在宫里的势力罢,小胖子想着,又说道:
“诏:槐里侯窦武,颇有清名,刚正不阿,为天下党人之表,为士子之率,拜为大将军!”,小胖子又说道,这便是捧杀了,反正窦武的权势已经在朝中无二了,大将军又如何?果然,当小胖子说完,整个大典都寂静了半刻,就连窦武都有些迷茫了
百官们互相望了望,却没有言语,大将军,外戚,梁冀?可是,他们对窦武的人品又相当的相信,窦武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君子,所作所为,无不符合贤士的标准,可是,他们心里也生出了一点点的忌惮,至于太后,窦妙,则更是眉头仅皱,侯览的话语再次回响在耳边。
窦武正要推辞,小胖子便笑嘻嘻的走上去,握着他的手,和蔼的说道:“窦君乃朕之长辈,又是党人之表,万万不可推辞,还望窦君能助朕,治这大汉天下!”,那言语之诚恳,就连窦武也有些深受感动,不由得拜了一拜,小胖子点点头,又说道:“钩盾令宋殿,有功,封中黄门冗从仆射!”
此话一出,那王甫就有些待不住了,连忙起身,拜道:“国家!那宋典年纪尚轻,怎可担任此等职??”,也不免他发火,中黄门冗从仆射正是王甫的势力所在,这个官职虽然不过六百石,问题是他掌握了宫中的防卫力量,所有的羽林郎,宿卫,骑从,都是由中黄门冗从仆射来约束控制。
这样一来,简直就是要了王甫的老命!!
小胖子笑着,没有回话,这些阉人,一心只想着自保,不给他们一点狠的,他们又怎么敢与这些党人好好的拼一拼?果然,党人们直接与他骂了起来,不只是因为天子方才才解除党锢,对他们大恩,还是因为,刘宏把解除党锢的功劳,分了一些给宋典,这让宋典在党人心里有了些不错的印象。
窦武猛地起身,看着王甫,说道:“天子之诏,孰敢不遵!”
那王甫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心里却是恨极了这笑嘻嘻的愚蠢胖子,还有这些个党人!!
窦武毕竟刚刚才被拜为大将军,虽然还没有举行祭典大拜,暂且还不算是大将军,可是眼下也没有人能与他争斗一二了,小胖子谋划成功,心里更是欢喜,这样一来,先是断了窦武能以解除党锢获得名望的道路,然后是自己获得了名望,太学生以及党人的尊敬,又让宋典掌握了宫中宿卫,自己起码也算有了些兵权。
这宫中,可是有三千来人的羽林宿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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