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康二年,
豫州汝南,井现黄龙。
吕布率人在雒阳内寻找了整整三日,在这三天的时日里,他却是一无所获,也不能说是一无所获,国丈吕将军几乎将雒阳翻了个底朝天,详细的搜查了各个能够藏粮的房屋,甚至一些世家大族,百姓的民居,他都没有放过,结果,这么一番搜查下来,被他发现了四个贼寇的窝点,找到了两座私自铸钱的工坊。
还找到了些私藏起来的军协,甚至还抓到了不少被通缉的贼寇。
在这三日内,吕将军可算是政绩显赫,先后破了十六起案件,其中还有三件是涉及到了昔日张松大案的,吕将军有些懵,他有些搞不清现状,一脸茫然的进了厚德殿,刘熙对他毕恭毕敬的,毕竟像他这般,在短短时日内就破获无数案件,抓捕贼人无数,使得雒阳治安上下肃清的,可谓是前所未有的。
得到了刘熙赏赐的吕将军,有些呆愣的走在回府的道路上,他实在是不明白,昔日他刚刚上任的时候,他也想发奋图强,抓些贼人,证明他吕将军即使在雒阳内,也是那位不可战胜的大汉第一猛士,不过,在那个时候,他足足忙活了几个月,却一无所获,如今,他是要找那些失踪的粮草的,最后却是...
只能感慨一声,世事无常啊。
傍晚,满宠前来执金吾大营的时候,面色不善,皱着眉头,被士卒们领入帐内,朝着吕布行了一礼,冷冷说道:“为将军贺,臣是让将军帮着寻找粮草,没有想到,将军抓住了时机,趁此机会,却是给自己捞了不少的政绩啊...”,吕布看着他,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满宠这是以为自己假公济私啊...
吕将军是个读书人,对愤怒的满宠,他还是决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满君,我并没有借着搜查粮草的名义去搜查其他案件,这些都是巧合...我知道,许久未曾找到粮草,满君心里定然也是着急,不过,却不能对我发怒啊,能够藏粮的地方,我都找过了,实在没有任何的情报,满君若是要怪罪,那也不要怪布,不然,满君定是要被人抬着出这执金吾大营的!!”吕布诚恳的说道。
对此,满宠只是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刚刚回到廷尉府,就看到一行人正站在廷尉大院里,站在里头的,正是新任御史大夫,张飞张益德,张飞正在与他人低声聊着什么,不过,满宠即使站在门外,也能听到他的窃窃私语,看到满宠走了进来,张飞大喜,连忙看着他,满宠这才看到张飞身边的那个人,正是绣衣使者的袁尚。
“满公!!!”
张飞拱手一拜,满宠回礼,三人当即回了书房,一同坐下,张飞这才说道:“这次的大案,我这里是有些线索的,我是为此事而来的!!!”,他从衣袖里拿出了一纸张,递给了满宠,满宠接过了书信,认真的看着,这是一封从司空府写给将作府的书信,是袁绍所写的,所要的是要增筑国库,要求将作府派来些人手进行增筑之事。
满宠看着书信,他还是极为的聪慧,只是看了一眼,就反应了过来,问道:“那些沙??”
“没错,将作府按着司空府的命令,带去了不少的材料,我从几个匠人口中得知,当时他们进行运输的时候,就发现了几袋的沙,当时他们还有些吃惊,不知道要这些做什么,不过,他们也没敢多问,最后放在了哪里,他们也是不得知的..”张飞说着,满宠眯了眯双眼,认真的看着这封书信。
没错,这的确是袁绍的字迹,不过,当时增筑国库,行修建之事,袁绍给他们下令,让他们来修建,这没有什么问题,主要是,谁人有如此大的能耐,手都能伸到将作府去??
张飞看着他,说道:“我上午已经去找司空了,询问此事,可是司空不将我放在眼里,还将我赶了出去,我与他生了些摩擦...故而,前来廷尉,是希望满公能够出手...”,袁尚在一旁有些尴尬,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此事,我可以去找司空,我定能探查到些消息...”
“不可!!!你当避讳!!!”张飞说着。
袁尚也不好再说什么。
送走了张飞,满宠就赶往了司空府邸,袁绍的属吏对他虽也不太友好,却没有拒之门外,还是将他迎了进去,进了书房,袁绍正在看着各地的报告,不知在写些什么,满宠看着他,没有打扰,过了片刻,袁绍方才抬起了头,看向了他,满宠拜见了他,方才问道:“这次我前来,乃是为了将作府之事...听闻,司空曾让他们...”
满宠问起诸事,袁绍一一回答,没有藏私。
满宠又问道:“不知此事,主要是谁来负责?”
“高干。”
满宠一惊,点了点头,这才告辞离去,离开之前,他又说道:“张君乃是受天子委托,司空...不该太过无礼...”
“无礼??呵呵,那竖子欺我,我没有跟陛下弹劾他,就已经是看在崔公的颜面上了...”袁绍愤怒的说着,挥了挥手,让满宠离去。
就在早些时日,张飞曾赶到这里,袁绍也是将他请到了书房内,对他还是很客气的,张飞也很开心,清了清嗓子,笑着问道:
“司空!!!你可知那些沙粒是哪里来的!!!”
袁绍听闻,顿时大怒,好你个张飞,我身为三公,对你如此客气,你胆敢咆哮与我,如此无礼??顿时,袁绍高呼了一声来人,于是乎,张飞就赶了出去,没有佩戴刀剑的张飞,实在是扛不住那么多的手持棍棒的门客,险些挨了一顿揍,心里也是委屈,我好言询问,你怎么能如此对待我呢??
满宠得知了这些消息,自然是直接就回大牢里,单独审问高干,高干倒也硬气,无论满宠使用什么手段,高干都是高呼不知,没有交代任何事,事情又陷入了困境之中,留给满宠的时日不多了,各地的奏告不断的朝着庙堂赶来,无奈之下,刘熙也只能让袁绍继续派去物资与各地,随后再解决这些事。
不过,这一次,却不是袁绍一人独自去完成,而是由太仆华雄与之一同操办此事。
选好了前往的官,筹集物资,再次发往各地。
袁绍与华雄在府中忙碌着,或者说,是袁绍在忙碌着,而华雄只是坐在一旁,看着袁绍做这些,不仅不帮忙,还会笑着夸赞,“哎,不亏是司空啊,这字就是好看啊!”
“这就是国库的物资统计麽??”
“好啊,司空办事就是快啊!!”
听着这些言语,袁绍强忍着与华雄动手的冲动,继续忙碌着,可是写着写着,袁绍却感觉到了不对,他皱起眉头,认真的看着,又看了几遍,顿时,整个人都有些坐不住了,他有些激动,连忙将官吏找来,皱着眉头,问道:“你给我的,这是国库的报告,是什么时候的??”
官吏看到袁绍的模样,有些狐疑的说道:“就是昨日的...不知有何不妥?”
袁绍嘴唇微微颤抖着,说不出话来,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华雄看着他的模样,有些好奇,拿起了那些资料,认真的看了片刻,忽然,华雄笑了起来,看着面前沉默的袁绍,问道:“司空啊,大喜啊,国库内的粮食,不减反增...这是好事啊,司空是如何做到的??”,袁绍抬起头,看着他,两人对视了片刻,袁绍方才摇着头,说道:“难怪二郎如此器重与你...”
“司空已经知道是什么事了?”
“知道了...”
“那要怎么办呢?”
“去厚德殿。”
华雄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着袁绍行了一礼,便离开了这里,袁绍弯着腰,收拾好了案牍上的文书,显得有些老态龙钟,拿上了这些,他便让官吏驾车,赶往厚德殿去,坐在马车内,袁绍紧紧闭着双眼,说不出话来,国库内的粮食,几乎全部都要被送往各地,他甚至是用自己的家产来填补空缺的...
而就在六日前,有人以司空令调了一批粮食,进入了国库。
失踪的粮食,在雒阳内都未曾被找到的粮食,其实就待在国库内,若不是天子重新派粮,若不是袁绍对国库的各项情况都极为的了解,他甚至都没有想到这一点,难怪满宠,吕布,张飞,袁尚这四个人都找不到,至于是谁人将粮食送进国库的,袁绍低着头,看着国库近期的奏告里的详细记载。
在近期调粮入库的名录下,有一个崭新的署名。
长史袁谭。
低头看着署名,袁绍心头便是剧痛,咬着牙,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缓了过来,他不知道袁谭为何要这样做,整个人都有些呆滞,下了车,看着面前的皇宫,袁绍的双腿格外的沉重,一步一步的朝着厚德殿走去。
刘熙听闻袁绍前来,也是不敢无礼,毕竟乃是国中三公。
“司空来了?可是发送粮食之事...”刘熙刚开口,袁绍就依旧跪倒在了刘熙的面前,整个人脸色苍白,朝着刘熙大拜,刘熙有些惊愕,看着面前的袁绍,愣了片刻,方才急忙上前,想要扶起他,说道:“司空这是为何啊??快快起身!!”
“陛下!”袁绍抬起头,老泪纵横。
“臣愧对陛下的恩赐,臣教子无方...”袁绍流着泪,不断的说着,刘熙心里大抵已经是明白了,可他并没有追问,还是用了力气,将袁绍扶起来,袁绍虽高大,却已是上了年纪,刘熙不怎么费力,就将他扶了起来,袁绍哭着说道:“陛下啊,这都是臣的长子袁谭所为...臣教导无方,臣失职啊...”
“袁家代代忠良,却毁与臣之手!”
“司空..无碍,无碍...”,看着面前的这老人,刘熙心里逐渐有些沉重,在袁绍的脸上,他仿佛又看到了另外一人,刘熙有些温和的说道:“他还年幼,做错了事,还有改正的机会,司空对此不知情,不能怪罪...司空啊,你已经证实了袁家忠良之名,不可自薄....”
袁绍摇着头,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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