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儿焦虑的走动着,终于,他的孩子也要降临这个世界了,听着发妻那痛苦的嘶吼,虎儿几次忍不住要冲进去,齐悦领着四五十个黄门,挡在了东宫门前,险些也是拦不住,就在虎儿焦躁难安,险些要闯进东宫的时候,皇宫内唯一可以制服他的人出现了。
刘熙走出厚德殿,来到此处的时候,虎儿神色暴躁,地上躺着七八个黄门,虎儿愤怒的看着刘熙,委屈的说道:“阿父!!他们不让我进去!!!”
“放肆!”,刘熙怒视,虎儿始终还是不敢与阿父辩解,无奈的低下了头,齐悦早已拿来了胡椅,刘熙便拉着虎儿,坐在了此处,刘熙淡然的吃着茶,虎儿握紧了双头,低着头,盯着地面,一言不发,“朕觉得罢,孩子的小名还是唤作石,比较好...贱名好养活啊。”
刘熙忽然开口说道。
虎儿一愣,有些喃喃的说道:“好,只要母子安康,唤作什么都可以....”
“自然会安康...这是你第一个孩子,等到有第二个孩子,就不会如此了,当年啊...你出生的时候啊,朕也是跟你一模一样,什么也不顾,就是想冲进去看看你阿母...”,刘熙说着说着,忽然沉默了下来,虎儿这才看向了阿父,“后来呢?阿父你闯进去了么?”
“朕闯进去了...险些害了你与你阿母,不过,在去疾出生的时候,朕就没有那么急躁了...你刚刚出生的时候啊,只有巴掌大小,没有想到,如今却也要为人父了。”
父子聊了起来,聊着过去,聊着虎儿幼年时的诸事,虎儿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的笑了笑,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他皱着眉头,“阿父,我不知道当父亲会如何,但是支撑一个家,的确是有些难,你不知道,无论我心里多难过,多害怕,我都得鼓起勇气,隐藏悲伤,去劝慰元姬...”
刘熙没有言语。
“阿父,这么久还没有出生,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罢?我...”,再次传来隐约的一声哀嚎,虎儿猛地就跳了起来,眼里满是担忧,刘熙看着远处,摇了摇头,“不会有事的,你且放心罢,已经很多年了,皇宫里没有出现皇子夭折的情况,你不必担心。”
他们还在聊着呢,忽有宫女冲了出来,笑着叫道:“恭贺陛下,恭贺殿下,太子妃已生下一子!”,那一刻,虎儿咧起嘴来,那巨大的喜悦,甚至是暂时压过阿母逝世所带来的痛苦,他笑着便冲了过去,刘熙依旧是站在原地,脸上没有出现笑容。
自从皇后离开之后,刘熙的脸上再也没有出现过笑容,经过太多的泪水洗刷,他的脸已经忘却了该如何去微笑,他所有的幸福快乐,都已经与皇后一起被埋葬在了地下。
刘熙等待了许久,方才看到虎儿抱着一个小家伙冲了出来,虎儿欣喜若狂,抱着孩子,犹如抱着一个珍宝,“阿父!!我有孩子啦!!哈哈哈!!”,虎儿抱着小家伙,几步冲到了刘熙的面前,刘熙低头看去,小家伙双眼也不曾睁开,比他阿父刚出生的模样要娇小一些,此刻正在他阿父的怀里啼哭着,刘熙心里顿时流过了一道暖流。
刘熙熟练的从虎儿手里接过了孩子,小家伙顿时就不哭了,刘熙这才不悦的说道:“好好学学如何抱孩子,还有,去看看你的发妻...别只顾着孩子...”,虎儿傻笑着,点了点头,这才火急火燎的冲进了宫内,只剩下刘熙,抱着自己刚出生的孙儿,默默的注视着。
“吕姬啊...咱们有孙儿啦....”
.......
延康二十五年,五月,皇长孙出生,天子大赦天下,唯董宠乱党不赦。
皇长孙的出生,总算是抹掉了一些延康二十五年的痛苦,尤其是在皇宫内,皇长孙刘石,成为了众人眼里的珍宝,无论是天子,或者刘衢,或者刘去疾,对于小家伙都是格外的宠爱,爱不释手,去疾第一眼看到了小家伙,便是哭了起来,他说,小家伙的眼眸像极了他大母。
从那之后,去疾有空便去东宫找小家伙,一抱就是几个时辰,也不觉得劳累,随着去疾渐渐长大,他也变成了一个英俊的少年郎,他并没有兄长那般的身材,身体也不太好,在两年前,天子让他拜在了吏府仆射孙权的门下,又前往太学进学,他生性温和,又好经学,深得学子们所爱。
奈何,他性子太过与温和,近乎于懦弱,动不动就是大哭,使得刘熙对他也有些不悦,他的这两个儿子,一个太过暴躁,一个却太过懦弱,唉,刘熙如今也不愿意再去想这些让他恼怒的事情了,偶尔去看一看自己的孙儿,其余时日就是在厚德殿内忙碌着。
实行地方分治之后,厚德殿内的奏表多不胜数,每一日,他与庞统都要忙碌到很晚,好在庞统这个人处置政务非常的迅速,侍中台也不必进行太大的扩张,庞统昔日的提议,如今已经开始了施行,庙堂群臣商议之后,最后施行了开匠人禁令。
庙堂不再限制匠人们的创造,不再限制匠人们的流动,不再限制匠人们变卖自己所铸造的工具,又大大降低了匠人们的赋税,同意匠人以所造的器械来代替自己的粮税,这一系列的改动,顿时推翻了压在匠人们身上的大山,天下匠人欢呼不已,纷纷拜谢天子,拜谢庞令公的大恩大德!
当然,只是这样是不够的,诸葛亮又提议,由官府在各地设立教导各种手艺的匠堂,可以培养那些无所事事的年轻人成为手艺人,诸葛亮的这项制度,是抄袭了秦制的,不过,与秦制不同的是,这些学会手艺的匠人日后不会是官匠,而是可以自由选择出路。
各地纷纷开始设立匠堂,所担任祭酒的大匠,都是些有经验的匠人,不少人都是出身工府,是领着工府俸禄的,如此一来,包括太学,匠堂,兵学,医坊等四类学府出现,似乎给所有人都提供了一条道路,而这匠堂出现之后,便被王朗收入了官学体系之内。
六月,王朗上奏天子,要求将太学等学府,匠堂,兵学,医坊等纳入官学之体系,正式构造大汉的全面教育机构,天子与厚德殿内,亲自接见了王朗,王朗虽上了年纪,可看起来还是精神奕奕的,反而是比他年轻了不少的刘熙,却是死气沉沉的样子。
“陛下!”,王朗朝着天子,小老头的脸上满是激动与喜悦,刘熙有些困惑的看着他,这老头,无论是在什么时候,永远都是一副傲气凌然,蔑视天下的模样,开口便是训斥如今败坏的制度,训斥如今那些不尊先祖的年轻人,从未见过他如此喜悦的模样。
“恭贺王公,四世同堂,享尽天伦之乐啊...”,刘熙说着,王朗是他的亲家,如今出生的小家伙,可是他的重孙啊,这个时代,能够见到自己重孙的人,并不多,刘熙也不过是刚刚见到了自己的长孙罢了,王朗一笑,露出那一口豁牙,他说道:“也恭贺陛下,有了皇长孙。”
两人聊了片刻,聊着小家伙,聊着家里让自己不省心的孩子,却有了些知己之感,聊了许久,刘熙方才问起了他的奏表,他好奇的问道:“王公啊,朕实在不明白,官学原先只是负责太学的,这兵学是由兵府仆射来负责,赵云调任兵学祭酒之后,如今是以马超来担任兵学仆射的...”
“至于那医坊,更是由太医令来负责,匠堂,朕也准备由工府来负责,不知王公为何想要将这些都纳入官学之内呢,他们又不是士子,朕听闻,王公此奏一出,是天下皆惊,无数士子名士,都是在痛斥王公,说王公将士与医,匠人,士卒放在一起,是老糊涂了...”
“哼...我糊涂??”,王朗顿时大怒,不悦的说道:“自孝质,孝桓皇帝以来,外戚阉人交锋,庙堂混乱,士子不学,社稷有累卵之危,圣道值覆灭之际,我仁宗孝康皇帝,扩张太学,设立门子,宣扬圣道,教而无类,故而使得学风隆盛,此乃我仁宗之大德也!”
“我毅宗孝宪皇帝,神文圣武,开设官学,启蒙天下幼童,以印刷之术,传学四海,使天下士子万万,处中国而教万邦,此乃孝宪皇帝盖世之功德,无人可比,纵然孔圣再世,纵也不如,应天和人,文风传万世,故而方有无数贤才齐出,大汉盛世更胜,此乃教化之功也!”
“如今天下太平,而陛下设匠堂,兵学,医坊,却是让臣看到了更多,所谓之教,难道只限与孔?所谓之学,莫非只能是儒?匠人亦要进学手艺,士卒亦要进学战术,诸多行业,岂有不学之理?官学府,也不应只是士子,儒学之府,应当包含万物,这才是有教无类啊!”
“臣看清了有教无类的真谛,而那些蠢物看不明白,只能来谩骂老臣,不过,无碍了,老臣总是被骂,也已经习惯了,不过,陛下,若是陛下能将这些都交予臣的手中,臣定会按着官学的体系,全力让这些学府完整,臣甚至觉得,可以在其他领域也设立学府!”
“臣首先要按着官学府在太子学这边设下的制度,在兵学,匠堂之内进行对考核制度,进阶进学制度的完善,老臣只需要三年,就能完成这些,随后,老臣便要再设立一个农学,专门的农学,臣甚至还想设立刑学,数学,将不同的领域分出来,设立不同的学府,进行详细的划分!!”
王朗越说越是激动,瞪大双眼,口若悬河,完全不给刘熙开口的机会,刘熙只能是认真的听着王朗说完,王朗足足说了一个半时辰,刘熙让齐悦送来了茶水,王朗的喉咙都快冒烟了,刘熙看着面前的老头,沉思了许久,方才说道:“好,这三个府,朕就交给王公,不过,朕要看到成效,若是还可以,那王公接下来的谋划,朕也全部应允...”
“多谢陛下!!”,王朗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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