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婶子慎言。”萧行止虽然觉得下地丢人,但说他的娘和打他的脸有什么不一样?
“我娘虽然没读过几本书,但她能凭着本事开酒楼,光是这一点,就比读了不少书,却又没甚本事的蠢才强。”
赵婶子讪讪地笑了,“婶子这不是为你抱不平吗?”
“为我抱不平就能骂我娘?出发点很好,但我建议婶子下次还是别出发了。”
“……”
做晚饭时,叶枝枝脱穗脱的不太想动,干脆裹了几个鸡腿,跑空间里拿空气炸锅一炸,又煮了五六袋螺蛳粉,酸辣臭的滋味在空气散开。
叶枝枝嗷呜一口,辣的香的毛孔一颤直流汗!
四柱这小蠢蛋倒是爱粘着她,也没下田,搬个小凳子坐在灶房门口帮她摘菜叶子。
闻到味,耸耸鼻子说,“娘,你是在背着我吃屎吗?”
他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泪盈于睫,“是我上次和上进打赌,说你能吃三斤屎,你怕我成为一个撒谎的坏孩子,所以真的吃屎,替我圆谎对吗?”
呜呜呜,阿娘真好!阿娘是仙女儿!
等娘老了他一定给娘选粉色的棺材板板躺进去!
叶枝枝,“……”
嘴里的屎,啊呸!嘴里的螺蛳粉它忽然就不香了。
“萧四柱,你他娘——!不对,你爹的,你进来!你进来我保准不打死你!”
等到四柱挨抽了,叶枝枝方才想起来,“最近学院散学,忙着种田,也没看见周姐姐和上进,也不知道她那个和离整完了没有。”
叶枝枝刚纳闷着完呢,萧行止他们就从地里回来,几个孩子身上都是灰,脸蛋被晒得很红。
“娘,我们回来了。”三柱跟娘说了一声,就去舀了些水到盆里给他们他们洗,又去屋子里拿出来了个帕子让他们擦。
叶枝枝坐在椅子上和五丫他们吃螺蛳粉,点点头,冷冷的看着萧行止,什么也没说。
等到几个孩子都上桌了,叶枝枝才给他们一人夹了一块大鸡腿到碗里,说,“外头日头这么大,干了一天,很累吧?”
三柱摇摇头,他不是读书习武的料子,但种地什么都很拿手。
大哥二哥干不动的,他总能第一个顶上去。
何况,娘肩扛着天,脚顶着地,让家里的条件好了这么多,更多的活儿都是长工干的,他们下地也不用和小时候一样多费心,累的浑身血泡,种出来的粮食还得被奶他们给拿走呢。
萧行止看着被稻子划伤的手背,闻言,委屈,羞耻一下子如潮水般涌了上来,“累也就罢了,你根本不知道,村里的人看见我去种地,指着我他们教育自家的孩子,说我十年寒窗苦读,明明都考中秀才了,却和他们做着一样的活计!读书根本就没用!还不如一开始就老实种地!”
二柱听着也很生气。
萧行止没心情吃螺蛳粉。
叶枝枝便把他碗里的煎蛋,还有花生米挑出来给自己加餐,“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眼见为实,他们看见我堂堂秀才老爷去下地,嘲笑挖苦我,这不是意料之内的吗?!”
叶枝枝夹起他碗里的鸡腿,塞到他嘴里,道,“你脚底下有阴影,是因为你站在阳光下,既然你看着太阳,何必去管身后的影子?
别的不说,你光是考中秀才,就能给家里免六十亩地的赋税。说读书无用的人,本就是眼界浅显,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萧行止下意识咬了口肉。
被料酒,黑胡椒,还有牛奶那些料腌制过的鸡腿炸出来,还洒了一层烧烤料,酥脆入味,一口下去,外酥里嫩,鲜嫩多汁。
萧行止是干累了,加上世家大族的吃食虽不错,总归还是娘做的最好。
但嘴上享受了,心里还是难受,煎熬,觉得自己的脸面被一群什么都不懂的泥腿子踩在地上,连带着都有些怨怪叶枝枝,
“这个道理我明白,可是娘,你也得明白,君子远庖厨,那圣贤的道理就摆在那里,千百年来,大家都是这样做的,男人的战场在朝堂,在边疆,你非要把我困在灶房,田地!做这些下等人做的事情做什么呢?
咱们家如今今非昔比,我想娘能在县城买个房子,我们搬进去,做个城里人,而不是让我在这里磨的一手血泡,老茧,这不是摆明了让别人看不起我吗?”
“你说这话就代表你还是不明白!你只想往上爬,你在乎脸面,在乎出身!但我送你读书,不是为了让你去攀比!去看不起那些没读过书的,知识不如你多,地位不够你高的人!”
叶枝枝摇头,眼见他不想吃饭,干脆给人拉到院子里,手里比划了一下,“萧行止,不管你以后有多厉害,但你今日,你问问你自己,你将来能否还能让自己住在我们曾经住过的茅草房里。
如果你不能,你注定要失败!”
晚风吹过稻穗,发出“唰唰——”的声响。
而后卷起少年如墨的长发,温柔抚过叶枝枝的脸颊。
萧行止张了张嘴,执拗又认真,“人得往前走,住过茅草房的人,更该去抢去夺,去盼无上荣光。
若是甘于回过头来,委身茅草房内,本就是一种无能。”
他见过山川湖泊,见过金银玉器。
自然再也看不上,陪他吃过苦的茅草小屋。
他向往的是重权在手的人生。
想要的是锦衣玉食的家境。
可这些他都没有,但不妨碍他如今看不起,和他一起生活在乡下的叔伯,书都读不清楚的弟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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