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这个年纪还不会给自己找借口,也不会给自己找释放,若是成年后,遇到烦心事便会想着今日烦躁不如喝一杯解忧,或是会想着我这般努力换来了什么?老子不干了!可他虽然能喝酒却只是觉得酒比水味道好些,他也不觉得自己努力是白费。
亲师父曾经对他说,如果你连自己都辜负,那么你还能不辜负谁?
努力从不是给别人看的,努力是为了让自己不在意别人怎么看。
二皇子长长吐出一口气,让自己笑了笑,虽然笑容并不是很释然。
“选择啊......”
他看向韩唤枝:“韩大人,你做过最难的选择是什么?”
韩唤枝沉默片刻,笑起来:“殿下认为的最难的选择,是触及良心,所以这也不是最难的选择,最难的选择是不要良心。”
二皇子想了想,这句话好像很有道理。
“我面临的最难的选择......曾经以为很难的,后来想想也不难。”
韩唤枝想了想:“当初陛下还在留王府的时候,曾经给过我们一个选择,那时候陛下教我们武艺,教我们兵法,教我们各种能让自己生存下来的本事,可是陛下并没有打算把我们留在身边,他说跟着他会很苦,因为那时候陛下确实很苦,兵权被罢免,还遭受非议,陛下对我们说等到你们什么时候觉得自己可以活下来了,那就走,以你们每个人所学,最起码都能活的还算舒服。”
“可是这选择对我们来说根本不是选择,因为没人会走,第一个比较艰难的选择是在陛下进京的前一天晚上,我们拿着刀在王府里杀人,那是第一次我们用学来的杀人技杀我们从没有想过要杀的人,他们不是马匪不是流寇。”
他看向二皇子:“在那之前我们几个曾经聊起过,杀人应该是最难的选择了,虽然我们努力去学了很多东西,可让我们想想去杀人的时候,那种感觉就会是害怕,可是当那天晚上我们提起刀才知道,选择没有那么难。”
“殿下,你觉得的对的,就是对的。”
“那天晚上杀了很多人?”
“很多。”
韩唤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前一天还在一起喝酒的王府侍卫,第二天晚上被我一刀砍掉了脑袋。”
二皇子的肩膀微微颤了一下,觉得那确实是很难的选择。
“他们是因为皇后的命令所以才没有去做他们应该做的事,所以他们应该也是委屈的。”
韩唤枝看着二皇子认真的说道:“可是每个人既然在他们所在的位置,就应该明白自己应该要肩负什么样的职责,委屈是委屈,错是错。”
差不多的话二皇子刚刚说过,苦是苦,错是错。
所以二皇子立刻想到了他大哥太子李长泽,委屈是委屈,错是错。
“呼......”
二皇子再次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我不想犯错。”
“你还小。”
韩唤枝道:“小孩子有权利犯错,但大人没有。”
二皇子又因为一句话而心里很有触动,小孩子才有权利犯错,成年人没有。
“大人,很累吧?”
“哪有人不累。”
韩唤枝打开车窗,外面的景色随即映入眼帘,他指了指外边:“殿下你
看,已经入冬,地已经冻上,可是农夫却没有闲下来,而是在放火把地里的干草烧了,趁着还能把土翻一遍,把草灰埋进去,那就是肥料,这样做也许会让明年的庄稼收成更好一些,也许没用,为了这个也许,他们会在这么冷的天气用铁镐去翻那么硬的地,懒一些的人会想着那点草灰能有什么用,何必呢?所以他们不会来,明年的时候勤快的人未必会比那个懒人多打粮食,但绝对不会比懒人打的少。”
二皇子想着亲师父教了自己许多生存技能,他是皇子,按理说这些在极限环境下才需要用到的生存技巧他没必要学,可是亲师父说,你可能一辈子都用不到,但我希望用到的时候你都会而不是坐以待毙。
“韩大人,你觉得沈冷怎么样?”
二皇子忽然问了一句。
韩唤枝因为这个问题楞了一下,倒不是因为这个问题有多难回答,而是二皇子突然问起来他习惯性的想了想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然后他才反应过来,二皇子不是陛下,他只是一个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没真正成熟起来的小男人。
“他,很好。”
韩唤枝回答:“难得一见的好。”
二皇子笑起来:“我也觉得他好,很多朝臣都说他好,说他任劳任怨。”
“任劳任怨么?”
韩唤枝摇头:“你问过沈冷关于这方面的问题吗?”
“问过。”
二皇子撇了撇嘴:“他当时就是这么撇嘴的,他说任劳任怨从来都不是一种美德,如果一个人被夸任劳任怨,那他一定没少吃亏。”
二皇子笑着说道:“亲师父说,他才不想做一个任劳任怨的人,如果非要选择,那么任劳可以,任怨就算了,已经任劳了还想让我任怨,想的多美?凭什么?”
韩唤枝哈哈大笑:“对着嘞。”
他点头:“就是这个理,很多人都会拿任劳任怨当美德来约束别人,告诉别人你应该这样应该那样,对于这样的人不要客气,沈冷啊,对于他在乎的人在乎的事,他当然任劳,对于他不在乎的人还想让他任怨?”
“他在乎的人他也不会任怨啊,不惯着。”
二皇子点了点头:“明白了,原来你和亲师父的想法一样。”
韩唤枝看向窗外:“如果陛下不是这么想的,为什么那么欣赏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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