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行川猛的一顿,前世时,姜慈有一次生病,他给她探了探额头,说并未发热,但其实姜慈当时正发着烧呢。
她便像现在这样,坐在椅子上,弯着一双笑眼,问他,“要么你再摸摸看?”
商行川摸了摸她的头发,不知怎的,又放了下来。
姜慈看见他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甚至骨裂都有些轻微的泛白。
叮了一会儿,姜慈忽然说:“殿下是什么时候来的?
这番话说的古里古怪,他却听懂了,嗓音轻颤着答道:“也……没有多久。”
姜慈便笑了,“那就好,我还说呢,怎么这次不一样了。”
她这话讲的很轻松,似乎他们两个人曾经的那些不舍、无奈、痛苦纠葛,都伴随着大梦一场,消失在了时间的长河里。
就好像只是做了一场冗长的梦,现在梦醒了,但是什么都没有变过。
商行川说:“是,直觉告诉我,我该娶你。”
姜慈深深的看着他,“若是这次也没有呢?”
“不会。”商行川非常笃定。
他近乎固执的总是将目光落在姜慈完好的手臂上,好像要多看几遍,多确认几遍才能确定这是真的。
姜慈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商行川现在的样子实在让她心里也不球服,她想说过去了就是真的过去了,她不怪他,也不怨他。
该怎么缓和一下气氛?
姜慈机智的小脑瓜灵机一动,“我怎么觉得你好像长高了?”
商行川:“……”
被姜慈用那样慈祥的眼神望着。估计是谁都受不了,商行川闷头闷脑的,忽然问道:“我可以抱你吗?”
两辈子老夫老妻了,纯情什么!
姜慈没有回答,而是拉着他的衣角,让他凑近一些,自个儿在他唇角亲了一口。
她戏谑道:“说起来,咱们两辈子都没圆过房啊?”
商行川:“……”
商行川沉默了。
姜慈扑棱扑棱他的手臂,“没事,殿下别灰心,不过……殿下在我死后又做了什么,你过得好吗?”
商行川顿了顿,“挺好的。”
姜慈皱了皱鼻子,“生活美满,子孙堂?”
商行川垂下眼,嗓音听不出破绽来,“寿终正寝,虽然孤家寡人一生,却也……过得去。”
他向他此生唯一的爱人撒谎,说他过得很好。
可实际上,他率领大军攻入皇城,杀了肃王之后,一路闯进皇宫,老皇帝如惊弓之鸟,蹲在层层禁军的包围之下。
他一路杀过来,自己也受了重伤,却还是固执的想要一个答案,想知道一个“为什么”
为何明明大家都是皇子,就如此不一样?
为何只有他,想娶的人不能娶,想爱的人不能爱,就连开闸泄洪这样的事也要故意陷他于不义之地?
可他却从老皇帝的嘴里,听见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他不是皇帝亲生,他的生父生母是先太子,当年明德帝逼宫篡位,杀了先太子和太子妃,可怜太子妃当时刚刚生下孩子,求他放孩子一命,他动了恻隐之心。
他原本的打算是把这个孩子丢到宫里,给他一个皇子的身份,让他自生自灭,可没有想到这个孩子从小就展现出了同旁人不一样的机灵。
他从小就比其他孩子聪明。
明德帝先是很愤怒,他比不过先太子,自己的儿子也比不过他的儿子!
可是很快他又想到了,如果有一天他的皇子需要一把刀、或是一个盾牌,那么商行川便是那个最好的盾牌,危险的事全部让他去做,反正等到了年龄,要么就杀了他。
所以这几十年来,全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明德帝是如何偏宠商行川的。
当时商行川听罢,仰天大笑,受了重伤的他本就是强弩之末了,愣是打退了所有人,一剑砍到了老皇帝的脖子上。
他要做什么?登基?可是高处不胜寒,身旁空无一人,往后余生了无生趣。
勐王率领一众部下赶到,此时两边人数对等,若是拼死一搏,尚且有生机。
可是,商行川不能让旁人为自己送死。
他假意投降出逃,引着追兵一路逃到了城外悬崖,勐王以为他就剩下一口气了,当真轻敌,随后被他射杀,两人一同滚落崖底,一同死去。
——可是这些,他怎么能告诉姜慈?
他只要告诉她,她不在的那些日子里,自己过得很好,便足够了。
姜慈并不傻,她猜到商行川肯定没有他说的那样好,但是没关系,他们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说起这个事。姜慈忽然想到一件事,“若这么说来,恐怕姜明旭也……”
“的确。”
姜明旭恐怕也能重来一回,甚至他更快的杀了陈瑞,将尸首藏在姜慈的床底,只是这一回,变数远比他知道的多。
对于姜明旭这样的人,分明自己与他无冤无仇,可他就是对自己有着滔天恨意,现如今他自作聪明反被聪明误,也是毫不稀奇了。
“姜锦薇当时同我说过一句话,她说我本来就是要死的人,当时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现在看来,也许是姜明旭告诉他的。”
“应当是如此。”商行川颔首,眸中厉色一闪而过,他抱得更紧了些,“幸好。”
记住地址:新文院小说 xwy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