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通州与蜀州,都要不了他的命,不晓得这次湘南,他命还是不是那般大,要还死不了,那咱们就取了他的心尖尖上的命,”
“东宫这些年没有傅景麟帮衬,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对方极其侮蔑道。
说话的人声音,阿滢莫名地觉得有些熟悉,可昏晕宛如在梦里,
她拼命地在回想,这声音到底是谁,明明在梦里已然有了确定。
可苦口的汤药进了嘴里,苦得她头脑稍稍清醒一些,
先前心下想要记住的事,一下子全都被冲淡。
“主子,降热的药虽苦,可大人却说这退热更好,您一定要全都喝下去!可不能再吐出来,”
“小主子一直都想见您,每日都在外头等着,您写的信,盛况先前派人送到庐州去了,盛大人与章公主殿下回信前两日就到了,奴婢等你喝完药,再给您读一读,”
阿滢朦胧之际,发觉自己的双手竟被一圈,白布紧紧地裹着,
这一醒来,自己浑身都痒痒得难受,她说想要抓脸,可也做不到。
她应还是在庄子里的,可内室里……空旷得厉害,除了对面的圆桌,
周围再也没有先前的软塌,花架子,幔纱也被撤了去。
阿滢转头看拿着汤药,一口一口给她喂的樱谷,
即便她现在还头昏脑胀,思绪不清楚,可还是气了樱谷,
竟是没听了他的话金,走到屋子里来给她喂汤药,
这近了,是要感染给她了!
阿滢把力气都花在瞪了樱谷一眼,说道:“元时……”交给你,我才放心的啊,
她也眼睛红红的,在樱谷是要触碰她时赶忙的是让了让。
“您别气我,”樱谷眼睛一红,走在阿滢床榻边上,怎么也不愿意走,
“您放心,外头小主子有嬷嬷跟薛将领,盛况,他这两日也开始发热了起来……如今外头大皇子与东宫皆在,先前给你送汤的那位婆婆,她也发热,不过有退热的汤药下去,她如今已经不起痘,快好了!”
“只要是通风,得到保持整洁,一定会好的,奴婢问过大夫,”
“奴婢只是进来给您喂水,给您换衣物,您瞧我,哪里都好呢,”樱谷笑道,她蒙着白布,只有眼里是笑着的,
“对了,先前长公主殿下,与盛大人收到您去的信,已经回了信来,奴婢、奴婢给你读一读,”
樱谷说着,便是把放在圆桌上的信给拿起来,
双手颤抖地给拆开,一时间她忘记了,她根本就不识字的。
“樱谷……别来了,待我好好照看着元时,”阿滢细声细气,躺在床榻上的她,与那寒冬里的被冰冻起来的香兰花似的,晶莹剔透,可一碰就要碎了,
她看着樱谷,害怕浑身在颤抖的样子,即便她如今没瞧着自己如何,
就刚刚那一句话,都费了她多大的力也知晓,她应是与被晒干的树皮差不多,很不好看吧,
眼前模糊一片,都瞧不见樱谷的面容,像要坏了,很累,又冷。
“奴婢会照看的,您听听我读信,‘阿滢,展信佳,我与你爹爹收到来信,过些时日便就能赶回京都,听说你如今与方家的那位姑娘,在外头庄子里,天气闷热,可要注意蛇虫,元时可又长大了些?再有两三月,元时都是开口说话了……”
樱谷读着读着,她看还躺在床榻上的阿滢,自己渐渐没了声,
只有眼泪吧嗒吧嗒的,打湿了她手里那封名义上,从泸州来的书信。
“原来娘亲快要回来了呀,”阿滢努力地,想要把视线放在樱谷身上,可她做不到,
樱谷发现了这点,她发现阿滢眼神是空洞的,
忍不住地上前,想要去握住阿滢包裹着白的双手。
此刻阿滢是没有多少力气,可还是费力地想把手给移开,不让樱谷过来,
这动作,都让她费力的大口大口呼吸,想在咳嗽的时,赶紧地转头脸捂在柔软的枕巾上。
“好、好了,你快些走,我,我有些累了,想歇一歇,”
阿滢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面前身形模糊的樱谷,
只在樱谷走之前,她不绝如缕说道:“京都的糕点铺子,我同依依说起过的,要留给你,泽钦那里……他不是个多心的,樱谷,你往后会很好的,”
樱谷死死地咬着唇,眼泪滴落,她却是笑着道:“好,奴婢还等着主子送奴婢出嫁呢!”
阿滢不做声,她头晕得厉害,嘴里都是苦味,
喝了那么些药,说不得是在下一刻醒来时,她是好了许多呢。
然而并未如阿滢所想那般,她能很快地就好,
从先前一直意识模糊,还能听得见别人说话,
到如今她要费心力去听人说话,都有些做不到了,
可此时,她又听到先前,想要害她的人,就站在床榻边上说话。
“主子,为何不直接取了她的性命,这不是对傅景麟打击更大?当初她险些在火里没命的时,傅景麟以酒消愁三月多,没了傅景麟伸手助,那三月东宫可坏了不少事,天家才对东宫不满起来,”
“只毁了东宫的左膀右臂,您在天家面前是立几个功,不就是名声上来了,”
“你懂什么,她此刻死,不合算,咱们是要让长公主跟盛大人,都觉得是方家的人害了她,盛家对上方家,没有了方家的依仗,我便动起手来就不用顾忌着其他的人,”
“可方小姐……”先前说话的人是有些犹豫,
然而他口里的主子,此次并没有答话,
似乎这位方小姐对他来说,像是重要,又像是不重要。
阿滢拼命地掐住自己的手指,让意识保持清醒,而她也做到了,
等樱谷再来给她喂食汤药时,便抓住樱谷的手,悄然地问她。
“去看看语嫣如何了,薛大哥在何处?!可还在庄子里?”
阿滢恨不得此时就起身来,看到底是何人心思这般歹毒,
“让薛大哥赶紧回来,有人在暗中使坏,想要害了语嫣与我等!”
樱谷想说,樱谷莫不是这十多日来,是晕的糊涂了,
可瞧见阿滢信誓旦旦的,樱谷应了阿滢的话,跑去方语嫣正院,
刚到了正院,想要问问方语嫣如何,是被人拦住了院子外头。
“这位姑娘请回,方小姐院子里虽然是有大皇子照看,情况是好了许多,”
樱谷回来同阿滢说起时,阿滢也第一次让樱谷靠近她的床榻。
一句话阿滢说得很轻,樱谷端着汤药出门,里头还剩一半,
“盛姑娘还是不愿多喝汤药?喂不进去?”熬药的小厮问道樱谷,
“是啊,”樱谷眼圈红红的,害怕又担忧道:“你可知道外面围着的人都在何处,我、我想让人送进来一些主子喜欢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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