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几十分钟后,陈又站在陌生的大房子里面,他看看沙发上的林傅行,认出是上次在走廊上见过的那位,跟厉严一起出现过。
只不过,这次对方的额头有一处伤,血迹已经干了,不知道是怎么弄的。
在陈又看过去的时候,林傅行也在看他,目光锐利,极具穿透力,探究着什么。
气氛挺怪。
胡为朝楼上看一眼,“怎么样了?”
林傅行叹口气,“我刚下来,情况更差了。”
胡为也叹,“医生呢?”
林傅行说,“全身多处骨折,背上的伤口较深,送医院了。”
胡为把眼镜摘下来,捋了捋额发,“他身上有哪些伤?”
林傅行摇头说不知道,“谁都无法靠近。”
“我进去的时候,他攻击我,要不是我躲闪及时,已经倒地不起,半死不活了。”
陈又听的一脸懵逼。
这两人说的谁啊?胡为不是带他来看厉严么?
那这就是厉严的家?厉严人呢?
对了,胡为说厉严怎么了来着?他当时没听。
陈又摸摸鼻子,“那个……”
林傅行打断,“走吧。”
胡为跟林傅行交换眼色,试一试吧。
如果这个少年也不行,那他们只能以暴,强行进去。
厉严的身手了得,癫狂起来见谁都攻击,已经不是人了,是一头野兽,比正常时候更加难对付,他们两个人是不行的,起码要十几个,经过一场恶性的厮杀,才能试着将对方打晕。
房子太大了,四周有风,阴森森的。
陈又跟在胡为跟林傅行后面上楼,他忽然往下看,俯视着客厅,奇怪,怎么好像听到小狗的叫声了啊?
又听见了,陈又停下脚步,“这里有养狗吗?”
“有。”林傅行说,“一只土狗。”
陈又的嘴一抽,心疼那只土狗,来这种房子超大,人极少的家庭,会水土不服吧。
他回过神来,楼梯上就剩自己,胡为跟林傅行已经上去了,正在用一种迫切又严肃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
突然紧张了是怎么回事?
陈又看着胡为,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说好的找厉严,连个人影都没见到,这么晚了,他出来乱跑,老爸会担心,而且还答应了十一点前回家。
“厉先生呢?”
胡为说,“我现在就在带你过去。”
陈又微愣,身体先大脑一步,蹬蹬蹬跑上去,难掩的激动,“在哪儿?”
胡为说,“前面就是。”
闻言,陈又就甩开胳膊腿,在走廊上奔跑。
胡为跟林傅行看着少年高兴的背影,就跟小媳妇要见到丈夫似的,那么迫不及待,他俩都是一副惊呆了的样子。
林傅行问,“你都把厉严的情况说清楚了?”
胡为说,“嗯。”
林傅行觉得不可思议,“那他竟然不害怕?”
胡为说,“我觉得他就没听。”
“……”林傅行望着停在厉严房门前的少年,“那,再说一遍?”
胡为说,“有必要?”
“厉哥对这小子挺上心的,但那是人清醒的时候,这会儿谁都不认识。”林傅行说,“万一他对这小子做出什么伤害,铁定会怪到你我头上。”
胡为打了个抖,叫住站在门口的少年,重复在电话里说过的内容。
陈又听的头皮都要炸开了,狂躁症么?他想拿手机搜搜,没准网上能有一些信息,可是胡为跟林傅行看着自己,这时机不对。
胡为什么也没再说,只是拍拍少年的肩膀。
林傅行手插着兜,和他一起等少年的决定,进去后,生命安全不一定得到保障,想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绝对不可能。
那个医生就是最好的例子。
陈又的理智告诉自己,别犯蠢,跟疯子讲什么都不顶用,回去吧,太危险了,他的身体却不听话,要去看看那个男人。
“我跟厉先生不熟,只见过两次。”
胡为跟林傅行异口同声,“两次?”不是只有一次吗?
他们互看彼此,看来厉严在他们不知情的时候,接触过这个少年,发生了什么事。
也难怪,昨天还亲口提出要一组照片。
胡为打破怪异的氛围,“我们找你,是因为厉哥有严重的身体洁癖,他能碰你,说明对你不排斥,所以这次想让你试试,能不能让他安静下来。”
陈又惊讶的扬了扬眉毛,那个男人有身体洁癖?那他凑上去亲嘴的时候,怎么没被推开?可能是没反应过来。
嘭——
一声巨响从房里传出来,把门外的三人都吓一跳。
陈又的喉结滚动,想往胡为身后躲,结果呢,妈的,他控制不住自己,竟然站到最前面去了。
有一种模糊的东西,取代了他的本能。
胡为跟林傅行都对少年刮目相看,年纪不大,胆量倒是不可小觑。
陈又呵呵,别这么看老子,老子完全管不住两条腿,他吞咽口水,瞪着眼前的木门,鼻子里都是木头的香气,隐隐裹着杀戮的气息。
林傅行拔高声音喊,“厉哥,陈又来了。”
胡为紧跟其后,里头那位处在失控的时期,他就尽量补充,挑关键词,“就是我带的那个新人,大二学生,昨儿个拍过照片的。”
陈又的嗓子发干,“厉先生,我是陈又。”
三人一人一句,说完了之后,门里没有响动。
林傅行跟胡为眼神交流,同样的沉重,少年的到来都不能唤醒厉严的一丝意识,那今晚会很难过去。
最前面的陈又眼巴巴的望着门,他的鼻子挺直,都快戳到门面了,“厉先生,上次在楼道里的事,我还没有跟您道歉,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想那么对您,事后我也不后悔。”
后头的林胡二人面面相觑,感觉错过了精彩的一幕,少年是怎么对厉严的?他们不禁开始猜想。
陈又的精神错乱,不晓得自己在瞎逼逼什么,嘴巴跟舌头也控制不住了,“我今晚接到胡先生的电话,知道您身体不舒服,就跟他过来了。”
他说着,喉咙里就有哽咽声,“您不想见我是么?”
胡为跟林傅行糊里糊涂就被少年的应变能力折服,还有瞎说八道的技巧,也是一流,可惜另一方是厉严,他是不会给回应的。
下一刻,门就打开了。
“……”
门一开,就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从里面涌出来,陈又来不及思考,一只大手就从门里伸出来,把他拽进房间,门在他身后砰地关上了。
胡为跟林傅行都猝不及防,他们听到一声惨叫,是少年的声音,充满惊恐。
“陈又?你没事吧?”
房里,被推倒在地的陈又后背生疼,扎进什么东西的碎片里面了,有温热的液流出来,他在心里骂骂咧咧,这不是废话吗?老子都喊成那样了,会没事?肯定有事的好么?!
天花板上挂着一只纯白的水晶灯,由多个小灯组成,上面溅到不少血滴,墙上就更没法看了,这一小片,那一大片的血,整个就是一凶现场。
陈又不晕血,他经常池鱼杀鸡,小时候还围观杀猪的过程,猪的脖子被勾,噗嗤噗嗤的喷血也不会觉得恐怖,但是这会儿的感觉根本不是一回事。
怕的犯恶心,胃里凌乱,想吐。
背上的血把t恤都弄湿了,陈又疼的不停抽气,也不敢再说话,就那么躺在男人的身下,一动不动。
厉严盯着地上的少年,把对方控制在地板跟自己的胸膛之间,还不够,他的呼吸粗重,突然伸手握住少年的脚踝,想要在这上面戴一只镣||铐,另一头是一条铁链子,把对方拴在房里,无处可逃。
脚踝被勒的骨头都咯咯响,陈又的头皮阵阵发紧,“厉,厉先生……”
鼻翼一下一下扇动,他呼吸的空气浑浊不堪,无意间扫动的视线看见男人的裤子上有血,没有干涸,正在往外面渗,血色越来越多。
不止腿上,男人的胳膊,手臂,很多地方都在流血。
那一霎那间,陈又就惊的弓起腰背。
厉严浑然不觉腿部的伤口,又把少年按回地上,他的薄唇抿直,脸上有血,显得异常狰狞。
好死不死的,陈又再一次被那块碎片扎到了,还是扎的同一个地方,他疼的骂娘,皮都在哭,“厉先生,您受伤了,我去叫人进来给您处理一下伤口。”
说着,陈又就开始挣扎,想要坐起来。
厉严眼眸里的黑暗褪去,被猩红覆盖,脑子里有什么翻了出来,占据整个思绪,这个人想跑,铁链子拴不住的,他有的是法子,会解开镣||铐,会跑出去,很不乖。
那怎么办?
瞳孔紧锁,厉严忽然笑起来,他伸出双手,掐住少年的脖子。
呼吸瞬间就变的稀薄,陈又蹬着腿,两只手大力去抓脖子上的手,男人无动于衷,面部的血色被撕裂,变的疯狂,扭曲。
很快,陈又胸口起伏的幅度变的极小,他蹬腿的力道慢下来,两只手也垂下去,脸发紫。
我要死了。
这是陈又最后的意识,他被痛醒,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房间里,男人在一地的血泊里搞他。
呆愣半响,陈又的眼睛缓缓睁大,看到男人微微阖着眼帘,眉间有深重的纹路,睫毛很长,还向上翘着,让女孩子见了,都会嫉妒。
好想去碰一碰那两排小刷子,再一根根的数。
陈又的头好痛,他无意识地伸手去搂男人的脖子,把脸贴上去,哆嗦着嘴唇呢喃着,“常钦……”
厉严蓦然撩起眼皮,将少年从自己腿上拎起来,嗓音嘶哑难辨,“看清楚我是谁。”
对上男人嗜血的眼眸,陈又猛一下惊醒,“厉……厉先生……”
厉严将少年摁回腿上,沉默着占有。
就在他看着少年气息微弱的那一刻,他松了手,猛然想起来,除了死亡,还有一种方法,可能将对方据为己有。
陈又被死死的禁锢着,脑子乱糟糟的,但凡是个正常人,遇到这种事,都会激烈反抗的,他呢,不讨厌,甚至还很开心,身心都有一种“来呀来呀,快来我啊”的信号。
疯了。
好一会儿,陈又垂下黑色的脑袋,把下巴抵在男人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抑制不住的翘起嘴角,“我喜欢你,只喜欢你,最喜欢你了。”
厉严的动作霎时间停住,包括他的心跳,呼吸。
瞬息后,陈又被抱起来,丢到床上,一片阴影从他的上方压下来,耳边是男人的声音,逼迫他喊对方的名字,他喊了。
厉严似是在笑,“继续。”
陈又照做,喊了无数遍,喊到后来,嗓子都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昏昏沉沉的,发觉身上好重,男人趴在自己胸前,睡着了。
“……”
陈又哭笑不得,你把我搞了,自己睡起大觉,合适吗?他要去把胸前的人推开,手却停在半空,又放下来,改为摸摸对方的短发。
“听胡为说的,你每天夜里都会失去控制,要打镇定剂才能安稳,现在你搞了我,等到明天天亮了,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不会觉得是我勾||引你,把我打死吧?”
陈又有点怕,他的手指穿梭在男人的发梢里,“跟你说实话,我是有你的嫌疑。”
那天在走廊的开场白就是搭讪的老路子,没过多久还主动凑上去把人亲了,最近还天天变着花样地做梦跟对方搞事情。
怎么看,他都是对这人图谋不轨。
“奇怪,我是第一次,你搞我的时候,我怎么觉着,被你搞了无数次一样,你没怎么着,我就瘫了,难道是因为做了那些梦,我提前适应了?”
自言自语着,陈又的思绪被后背的伤口打乱,男人睡着了,两条手臂却紧紧把他圈住,他敢肯定,只要自己一动,对方就会醒。
算了算了,忍着吧。
只是……你出去了再睡也好啊,陈又翻白眼,换成谁,嘴里吃着东西,都没办法合眼。
门外,胡为跟林傅行俩人各自搞了好几个烟头,房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意味着什么?在亲眼所见之前,他们不好去随意猜测。
“厉哥没打镇定剂,安静了?”
“应该是。”
“那陈又呢?死了?”
“应该没有。”
林傅行压低音量,“走,我们下去再说。”
俩人轻手轻脚的离开走廊,下楼梯,管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过来的,“林先生,胡先生,你们要喝点什么吗?”
林傅行跟胡为的神经还绷着,冷不丁地听到声音,脸都青了,“管家,你怎么还没睡?”
管家一身黑衣,少年白头,看不出多大年纪,“习惯了凌晨三四点睡。”
“那你每天几点起?”
“五点半左右起。”管家说,“睡一两个小时就够了,时间太长,反应会变的迟钝。”
每天要睡八个小时以上的林傅行跟胡为默默的抽了抽嘴,他俩也没喝什么,在大厅待了将近一小时,没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就各回各家,决定明天一早再过来。
凌晨四点,管家最后一次走到三楼,整个楼层就一间房,先生不喜欢听到杂音,所以这层楼平时是他一人负责打扫,用人们是不会偷偷上来的,一旦被发现,下场会很惨烈。
走廊静悄悄的,房里也是,管家在门口驻足片刻,回自个房里睡了。
黎明过去,天边泛白,陈又的胳膊腿都麻了,他挠挠男人的脖子,见没反应,就慢吞吞的把男人弄到床上。
男人的薄唇微动,醒了。
陈又的身子一僵,手里还拿着纸巾呢,正要擦嘴,这下子就很难为情了,他挤出笑容,“厉先生,早上好。”
厉严没坐起来,面部没有表情。
俩人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坦诚相见,厉严只是露,沾了血的裤子还在身上穿着,腹|感又危险。
陈又被看的很不自在,就转过头,弯腰去勾地上的衣服,一只宽大的手掌按上他的背部。
“疼疼疼,你轻点。”
陈又扭过头,见男人在看自己背上的伤口,你看就行了,用手抠什么啊,老子一流血,你就硬了,这是几个意思?
厉严哑声说,“坐着别动。”
不多时,碘伏的气味蔓延,强行跟漂浮的血腥味结伴,两种气味在房里充斥着,消散不掉。
陈又看着虚空,男人在给他清理背上的伤口,力道很温柔,似乎不是他的错觉。
打了一炮,不对,是几炮,他以为会尴尬的,好像也没有,那感觉很难形容,就像是……啊,久违了的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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