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安道:“可你还是收下了那把剑,而且并未此剑命名。”
一个惜剑爱剑的仙人,在炼化出自己的本命之剑时,却连名字都不为其取。
白仙胥堰并不否认这一点,他看着百里安,认真说道:“可事实证明,这把剑很好用不是吗?你成功借此剑之力,伤到了金仙雀柳。”
百里安道:“你因仇恨养剑,以自己的鲜血铸剑魂,不惜耗尽自己的气运仙道,为的便是这一剑大成,拥有着弑神之力。”
白仙胥堰说了一声惭愧:“我知晓这条路很难走,但我怎么也没想到,我日日夜夜恨不能以利剑凌迟的那个人,竟会被人杀死,我的复仇,冥冥之中,竟有人替我完成。”
百里安不愿邀如此沉重的功,道:“我杀金仙丰虚不是为了帮你复仇,只因为他觊觎我的母亲,身为人子,我没有理由让他活在这个世上。”
听到这句话,白仙胥堰仙是一怔,旋即是惭愧,最后目光变作如长辈一般,流露出了一抹温暖的慈祥。
他说:“杀死金仙丰虚,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
百里安摇摇首,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用很认真详细的语气说道:“我与金仙一战,借天道法则压制,可将之逼至绝境,在他那超乎常人的强烈求生欲望下,他吞噬两枚王族尸珠,堕仙成魔。
后经我生挖其一眼,他遗失一珠,再入十方城,为我与方歌渔事先设计好的傀儡大阵,将之逼退。
事后,他走投无路,怒极之下,召唤龙鱼鲸,渡海而行,长入西北海,欲寻白银门试图长生。”
即便知晓金仙丰虚已死,可听到这里,白仙胥堰面上仍旧不禁流露出愤怒与后怕的紧张情绪。
这个狗东西!竟还妄图长生。
百里安继续道:“但他并未成功,我知晓他一生所求是何物,于是当着他的面,一剑沉山崩海势,一寸一寸砸碎白银门,他至死,我都未让他触碰到白银门。”
“好!!!”听到这里,白仙胥堰忍不住拍手叫好,一时之间,竟是涕泪纵横,心中万念怨憎恨自然冷厌,宛若黄粱梦破,身若云浮。
百里安看着面目沧桑悲怆的剑仙,他深深垂眸,又轻轻浅浅的说了一句“节哀”。
白仙胥堰边哭边笑,像个疯子:“当是节哀,当是节哀的,吾家芊芊已然瞑目,我终于可以节哀了。”
一阵大哭大笑后,白仙胥堰眼中好似放下了什么极为沉重的东西。
他弯腰以双掌捧起山间松软积雪,仔仔细细地洗净面前污痕。
做完这些,白仙胥堰浑身剑气皆失,看起来就像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可亲长辈。
“你已解我心结,于情于理,我都没有理由再对你出剑,甚至……这诸天仙神人间修士都欲取你性命,我亦愿不惜在此人间,折去鞘中三千九百六十七剑,也要护你一路北行入那遥远的过度。”
百里安苦笑道:“若剑仙大人愿意就此离开,当做什么事也未发生,便是对在下最大的帮助了。”
百里安的要求看似并不过分,甚至很合情合理。
可白仙胥堰却毫不犹豫地摇头说道:“你将此妖魔留在身边,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百里安抿唇道:“她于我有救命之恩。”
白仙胥堰皱眉道:“魔河行事,必有所图,魔河蜀辞城府之深,有些看似救命的恩情,殊不知却是一个你看不见的深渊。”
百里安道:“若我希望剑仙前辈今夜能够当做什么事都未……”
“必不可能!”意料之中的。
白仙胥堰果然一口回绝,“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但身为维护苍生的仙人,我亦有职责在身,我是仙尊大人的座下白仙,我若在明知她是魔头的情况下,还放归蜀辞,便是不忠不义,至苍生于不顾,辜负了仙尊的提拔之情。”
“知遇之恩亦是恩,我无法让这样一个祸端继续危害人间。”
百里安极为诚恳说道:“我会将她教导成一个不会祸害苍生的小狐妖,这样也不可以吗?”
“公子你说笑了。”
百里安目光定定地看了他许久许久,道:“这么说,你非要带走她了?”
“你没有理由护着这个魔头。”
“当然有理由。”百里安慢慢眯起眼睛,他轻笑道:“我是这小妖的饲主,只可惜她自从跟了我以后,我一顿饱饭都未曾让她吃过,再她并未成长成大妖之前,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这只小家伙。”
“还有,剑仙大人,您也莫要一口一个为天下苍生着想了,我们皆在这芸芸众生之内,你自己,又何尝不是人人口中虽说的要被守护的苍生之一?
或许你心中坚守的道,还有那所为的苍生,根本就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这个世间最不缺乏的就是守护者和灾祸者,可你见这天地初分以来,又有哪次战争真正地令苍生沉沦了?
我只知晓,护好我眼前目光所能触及的方寸之地以及身边之人,便是不负此生,不负时光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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