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拿银心中无言叹息一声。
那被圣域之门镇压于血池之中的妖魂尊似乎有着食妖祭献之力,足以撼昆仑,与那圣域之门相生相克。
祭以妖元,奉以精源,召唤魂尊,以开圣域之门,的确是个对自己决然狠毒却不失有效的法子。
魔女拿银也明白,放着如此有效残忍的法子不用,并非是这二女贪生怕死。
而是在这昆仑净墟之中,还从未有过要通过祭献他人妖元来助以圣人度过劫期的先例。
无召收取山中族人源血已然触犯昆仑山规戒律,轻水再如何狂妄,也不会自不量力的让胸中即无半点物欲,眼前自有一段空明的沧南衣平白无故沾染她祭献妖元厄命的因果。
她可以看得出来,这两位女官大人当真是被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若能牺牲一人之妖元与精血便可开启圣域之门,一开始昆仑山又何必不直接用以此法?
维持一身清明,本就是圣人立身之根本。
她以此魂献之道强开圣域之门,虽是或许能够为沧南衣的劫期取得一线生机。
可是自此以后,圣人之身背负了业障,可谓是有得必有失。
故此,以此法开启圣域之门,未必是一件好事。
而且,以着她对擎翱的了解,即便你祭献出一切,孤注一掷舍我其谁,他也未必会让你达成所愿。
果不其然,耳边听闻擎翱冷笑道:“虽说行事尽心尽力,可是今日,却是可叫你们好好体会一下一切努力付诸东流石沉大海的绝望。”
邪神的信徒,本就喜欢看人堕落绝望。
他脸上带着薄如烟霭的笑,手掌摊开,掌心之上的空间一阵扭曲变幻。
旋即,一片绘画着符眼的漆黑落叶飘落至他掌心,弥散着诡异气息的黑色叶子尾端,挂着红豆大的同色铃铛。
看到那熟悉的铃铛,魔女拿银忍不住眉头狠狠一抖。
只见他端着落叶,诡异的调子被吹奏响起时,叶面上那颗紧闭的竖瞳猝然睁开,森然如魔鬼的眼瞳宛若想要挣脱某种囚笼限制一般战栗颤抖着。
一股股漆黑的血液从那独眼之中流涌出来,淌落浸染在那铃铛间。
好似有着什么力量被唤醒。
那颗铃铛瞬间嗡然剧烈颤抖起来。
铃声急促,宛若催魂。
自那千军万马凝聚而成的黑潮里,忽腾起一道高大的身影,那身影气势雄浑,肩抗赤焰长枪,手臂抡挥之间可见枪势势峥嵘险峻,气势磅礴,仅仅电光石火间迸发出的气息强大到可怕,相隔甚远都不禁心生拜服之意。
魔女拿银定睛看去,发觉竟是那本应该留在天木山上疗伤的守境者燕破云。
这便是昆仑山第一首领者的实力吗?
心下震撼之余,但她可是记得燕破云曾为了追杀一名小妖仙,而逼上西悬峰,而后被重伤一直昏迷不醒,伤势极重。
以着那般伤势,纵然他是体魄肉身过人的妖仙也断然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恢复成这般气势巅峰的程度。
如若不然,以他那伤势过重的身体,可承受不住如此的气机崩发。
继续持续如此高强度的作战,这具身体迟早分崩离析,伤上加伤,留下无可挽回的重创。
看着自黑潮之中一跃而起,如赤焰狂龙般在崩塌的大雪山中大步奔走,对于那刮骨剃肉般吹舞而来的凛冽寒流狂风,他宛若全然不在意,剧烈极寒的罡风虽然无形,却好似世间最为锋利的利刃,寸寸切开他身上冷硬的铠甲。
铁屑乱舞之间,杂夹着碎红的血肉片片而飞。
燕破云神情冷漠,疾奔于大雪崩中的重重如海雪浪之上,他的脸颊眼角皆被切开一道道锋利的口子,伤痕深可见骨,却不见丝毫鲜血飞溅,伤口冻结成冰,沿着那伤口,身体肌肤表层甚至已经可以看到冰裂般的裂痕在蔓延游走。
纵然他衣袖间绘绣着昆仑云深的纹路不断在散发着护体的光芒,却依旧无法保护这具比钢铁还要坚固的身体被这雪崩之下席卷的罡风所伤害。
可是燕破云却仿佛感觉不到痛处与恐惧似的,他大步如流星,在这样宛若恐怖自然灾害的大雪崩面前,面上不见丝毫动容,行动之间也不带任何迟疑。
他忽踏过一重如海啸般覆涌而来的雪浪,身躯跃得极高,浑身肌肉宛若猎豹般绷紧,锃的一声,长枪悍然而起,大雪之中荡起狂龙枪吟声,枪锋间燃烧的枪火,宛若自他灵魂深处燃烧而起愤怒的神火。
自那燕破云身前,暗合天圆地方之大势的绝白世界,轰然之间,被暴鸣开一团巨大的空洞空间。
在那空间里,无数枪影闪掠,不断开道前行。
魔女拿银眼眸深眯。
她看着身体间冰裂痕迹越发深重的燕破云,自他身体之中散发出来的强大枪意依旧披靡强大,令人震撼。
可是此刻他所表现出来的战斗方式,早已超乎了拥有自我意识的生灵的表现。
魔女拿银观察入微,她看到燕破云神色不变,无惧无畏之中甚至透着几分诡异的麻木,可眼眸深处,却是埋着极深的恐惧与绝望。
肉身是冷静漠然无惧毁灭的,可精神却仿佛早已单独崩溃,与肉身诚然早已形成了一个相互独立的状况。
魔女拿银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眼神漠然道:“真人潜伏于昆仑山中数十万年之久,借着紫魔蛊,倒是当真叫你钻研出了一手控妖术来。”
擎翱唇边落叶轻松,淡淡一笑,道:“此子运势倒是不错,身子只叫紫魔蛊吃空了一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倒也算不上是本道手里的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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