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渠辞官归隐,很多人都觉得是女帝的意思,因为沈渠之前一直跟女帝作对,所以女帝才对付他,逼得他不得不辞官。
但有心的人却发现,事情没这么简单,首先是宫中的沈妃被接走,跟着她哥消失无踪,而后沈渠辞官,沈家的财富被收缴干净。
要知道沈家是商户发家,财产很是可观,那笔数目是让任何朝中官员都眼红的存在。
而沈家几乎被女帝剐了一个干净,可愣是没有喊一声冤。
是女帝太霸道?还是沈家心虚别有内情?
那沈渠据说都吐血了好几次,可愣是连看病都不敢,赶紧让沈家人收拾好东西,遣散了仆从,不到三日就轻车从简回了族地,这怎么看都像是逃难啊。
舍弃权势地位和所有财富,灰溜溜的离开,家人的性命倒是得以保全,可也越发让人好奇,这到底是犯了多大的罪,才用所有身家换一家子的性命?
这龙城里,达官显贵不计其数,便是丞相,风光的时候风光,一旦落了下来,也就昙花一现,被人津津乐道几日也就算了,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空出来的丞相之位。
虽然朝中之人并不是那么真心的拥护女帝,多数都是被迫的,但女帝如何不说,这丞相之位那是真的诱人,谁都想上,可没人敢。
他们都是旧臣,有的虽然身居高位,但也是刚刚才被提拔上来不久,根本没有争夺那个位置的资格。
眼红,最后却只能看热闹。
而朝中之人,能争夺那几个位置的并非没有人,六部尚书,九大上卿,都是人选,就是不知道最后女帝会选谁。
丞相之位,等了十天,女帝终于在早朝之日提了出来,其他没人敢动,也就师策跃跃欲试,他最近真是越来越膨胀了,什么都敢想。
师策觉得这位置就是女帝故意留给他的,你想想,他师策是谁啊?他是陛下最忠心的臣子,他在文人之中德高望重,他是女帝身边第一大红人,这丞相之位,舍他其谁?
师策兴冲冲的准备站出来,突然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抬头看去,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淋下,拔凉拔凉。
什么兴奋都没了,瞬间冷静。
好吧,他知道陛下不会选他的,丞相之位至关重要,他哪儿够得上啊,也就自己想想,陛下冷静睿智,肯定会做出最正确的抉择。
兴奋得像个毛头小子,失落得像个孩子,凤执微不可见的摇头,这就是她不选师策的原因。
“丞相之位,重中之重,孤希望日后的丞相,当得起这百官表率,为国为民。”
说完抬手:“这事暂押明日,先说户部之事。”
“户部之事,陛下是否得问问微臣?”
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清冽中带着锋芒凌厉。
金殿众人回头看去,顿时表情变得意味深长,有好戏看了。
靳晏辞活着回来,知道的人不少,但据说身受重伤,所以才一个多月都没出门,不过他回来了,女帝为了靳晏辞之死下令屠城的事情倒是被压下去了些。
他们一直都在想这靳晏辞什么时候入朝或者入宫......眼下,这不就来了?
头戴玉冠、一袭红衣绣凶兽麒麟,长身玉立、俊美如斯,宽肩窄腰、昂藏七尺,一身冷冽、锋芒毕露,带着一身鹰隼般的凌厉傲然。
师策忍不住嘀咕:“这怎么看着像是来色诱的?”
站在一旁的玉子归差点儿没忍住笑出来,师策可真敢说。
凤执曾经跟靳晏辞打过一个赌,让他三个月内猜出她的身份,他输了,凤执要他穿红衣给他看。
那时凤执也就是玩儿心上来了那么一说,后来还没得到答案就被庄王打断了,靳晏辞也不可能答应的态度,凤执也就没放在心上。
她虽然喜欢看美男子,却也不急色。
不曾想,时隔这么久,她自己都忘了,他却穿上红衣出现在了她面前。
众目睽睽,靳晏辞就这么从门口一步步走进来,微微昂首,眼里只有坐在龙椅上的女帝,敛眸低头,叩拜:“微臣叩见陛下!”
凤执淡淡的看着他:“靳大人入朝,为何不穿官服?”
靳晏辞:“一朝天子一朝臣,陛下还未赐微臣官服。”
这话,他可真敢说啊。
是凤执没有赐他官服,还是没有赐他丞相的官服?
靳晏辞这一身气势,只差没有把想要夺丞相之位这事儿写在脸上了。
凤执抬手:“平身。”
让靳晏辞站到一边,但是却没有再提赐官服的事情。
凤执继续处理朝事,直接把靳晏辞晾在一边,不想理他,可今日的政事像是有毒一般,一件事情解决不了,两件事情有点困难,三件事情一无所知。
这些都是新提拔臣子,不知道也不奇怪,凤执可以给他们一点时间,但他们不知道,靳晏辞知道啊,不但知道事情原因,还能拿出处理办法。
搞得这折子就像是他上的,为的就是这一刻。
下朝之后,凤执径自离开,当皇帝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除非真的只想当个昏君,否则要处理的政事不少。
下朝立刻去御书房批阅奏章,而后宣召大臣,终于把这些事情处理完,再回头一看,天都黑了。
日复一日,殚精竭虑,为国为民?
呵!凤执一把掀了一桌的奏章,谁稀罕?
若是凤安河好好当皇帝,她为什么要造反?
当女帝有什么好,登临至尊,却把自己累个半死,她倒是想昏庸呢,可皇位没坐稳,不理朝政就等着被人弄死,可理了朝政,她想把这些人都弄死。
发了脾气,凤执却又忍不住笑了,她这是做什么呀?
让人把奏章收了,自己回了帝寝殿。
御书房到帝寝殿不远,穿过两道回廊就到,一个路口处,几个宫人刚好过来,看到凤执,立刻行礼避开:“陛下!”
因为避得着急,一人不小心踩到旁边那人的脚,那人一下子没站稳,直接就扑倒在地。
顾不得疼痛,连忙跪好:“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虽然紧张惶恐,但声音还挺好听的,如珠玉跌落银盘的清脆,凤执挑眉:“抬头。”
那人惶恐的抬头,忐忑不安的看着凤执:“陛下......”
白皙稚嫩的脸庞,五官清秀英气,看年纪也就十六七岁,诚惶诚恐,眼里毫无杂质。
好看、乖巧、听话、还是个太监......
凤执倒是没说什么,挥了挥手免了他的罚,回了帝寝殿。
用膳、洗漱沐浴、休息。
躺在床上,凤执盯着明黄的账顶,整日的疲惫被洗去,躺在这里,卸去全身的戒备和负担,终于可以松了口气。
心口的烦躁和郁气也消散了不少。
龙椅、龙床、天下人梦寐以求的,却是囚她的牢。
宿命一般,兜兜转转,她这一辈子最后还是把自己困在了这皇宫里。
退不得,卸不下,那就......君临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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