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原原只是缩在那里流泪,圆圆的眼睛扑朔地望着她,手却没有松开她胳膊的意思。
楚莲伸着方巾的手停在半空,她沉默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有一种不太妙的既视感。
这可怜哀求的眼神简直和郝夏没什么区别,连她此刻拿方巾的场景都几乎复刻了。
楚莲抿了抿唇,压下了自己不好的预感,“松开,擦擦眼泪。”
胡原原也只是垂下眼哭,不过抽噎声好像变小了,并不动弹,就在那里巴巴地攀着她的胳膊。
楚莲咬牙切齿地说出了最近才说过的一句话:“不是说要听话?”
“那你要惩罚我吗?”胡原原眼神湿漉漉地望着她,“因为我不主动擦眼泪?”
“要告诉何雯吗?”胡原原望着她重复道,“因为我不主动擦眼泪?”
楚莲看了她一眼,忍住了想要深呼吸的冲动。
真正的胡原原是这样的?这么胡搅蛮缠吗?
楚莲忍不住开始回忆过去,胡原原在她面前只有狂躁和尖刺,尽管知道她的头脑不错,但是那都是掩盖阴谋之下的聪颖,还被层层叠叠的高傲埋住了。
楚莲被手上的触觉拉回了神,就见胡原原对着她可怜道:“我变成这样,你不是开心吗?”
“我是你的了,”胡原原的眼泪已经止住了,她温驯地笑,“所以没有奖励吗?”
楚莲沉默了,这和她想要的结果好像没什么不同,但是过程完全背道而驰了。
她抑制了自己想要扶额的手,心里不禁问了一句。
怎么都是精神病?
但是仔细想想好像也挺合理的,毕竟胡原原喜欢单衡光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太正常,好像她是精神最有问题的一个。
只不过时间长了,她都快忘了胡原原当初的偏执了。
能为了单衡光做出那么多疯狂的事,本身就不隶属于正常人的范畴了。
楚莲头疼地想,她好像漏算了这一项,这把两边骗,怎么感觉风险变得更大了。
但肯定不能让胡原原心想事成,楚莲暂时没有抽出手,她没有表现出自己的心虚,面上依旧是淡淡的。
“清醒了就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楚莲把手里的方巾揣了回去,“那些澄清是不是和你有关?”
她在论坛里看到有人讨论那些有关于胡原原的陈年旧事,也有人为她开始反驳,说当初举报的事不是她干的。
但是这件事的那些细节,除了胡原原何雯还有她,其他人都是一知半解的拼图,没人能盘得那么清楚。
现在说得有模有样,总不可能是何雯派人来一中帮她洗清冤屈吧?
目前她在一中的名声算是扶摇直上,可能连冉东升都比不过她的号召力了。
胡原原完全没有任何芥蒂地点头,邀功似的朝她笑,“我是你的人,自然要为你做事。”
楚莲吞了口口水,强压了那份不习惯和尴尬,维持在了冷淡的表情上。
胡原原这种人就是这样,当她的敌人是你的时候,她就是世界上最可恨的存在。但是如果她为你所用,她又是最趁手最听话的武器。
而且她是真的能屈能伸,澄清这些事是发生在今天谈话之前的,也就是说在她投诚之后,就准备了一份礼物来表达自己的诚意。
她不过是形势所迫地站队,却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把心思遮掩得足够好。
她这种人,简直是太懂人情世故了。
楚莲扪心自问,她这辈子都做不到这种事。
“果然你不用我说,就知道是我,”胡原原闭上眼蹭她的胳膊,“满意的话就帮我擦擦眼泪,好吗?”
她细软的发丝勾连在楚莲的皮肤上有点痒。
楚莲心里叹息了一声,真是越聪明的人越会耍花招。
尽管过程有点奇怪,但是胡原原现在确实是有问必答言无不尽,先哄着也不会掉块肉。
“那就松手,”楚莲有种那只浸透眼泪的手都要发泡的错觉,“别让我说第二遍。”
胡原原鼓了鼓腮帮子,低头没看她,但是片刻之后还是乖乖地放开了。
楚莲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直接把一整块方巾糊在她脸上,敷衍地蹭了两下道,“行了,自己再擦擦。”
手法和搪塞郝夏时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胡原原把方巾揭下来之后,瘪着嘴瞪她,就好像楚莲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一样。
楚莲躲开了她那嗔怪的视线,因为胡原原今天的装扮,她莫名其妙有种欺负小孩的错觉。
她终于再一次坐了回去,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才从苦涩中找回了几分镇定。
这峰回路转,实在是让她也得消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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