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战于野(2 / 2)

晚唐浮生 孤独麦客 1922 字 2023-10-31

徐温坐在一旁不言不语。该劝的他已经劝过了,他又不是主将,多说无益。

夏贼辱骂嘲讽的话很难听。

什么朱延寿靠他姐朱夫人上位,能力有限,难堪大任。

什么柴再用是丧家之犬,屡战屡败之类。

什么徐温寸功未立,骤得高位,居心回测之类。

说得三人都有些恼火。但徐温沉得住气,柴再用沉不大住气,朱延寿则勃然大怒。

激将法,其实非常低级,基本上正常人都能一眼看穿,但为何屡屡有人上当呢?

因为他是直指人心,针对你心底的弱点来的。

朱延寿忍不住了,道:“邵贼邀我阵战,如此狂妄,便与他战上一场又如何?我欲悉以兵渡河,击邵贼。”

“不可!”徐温忙道。

朱延寿直接抽出了刀,冷笑道:“徐都虞候不惧死乎?”

徐温背上微微生汗,但仍然说道:“东岸需留兵戍守。若夏贼迂回渡河,取我辎重,则军心乱矣,必败无疑。”

朱延寿一愣。本以为他是劝自己不要迎战,没想到是考虑守东岸大营的事情,这确实有道理,便道:“那便留三千兵守寨,徐将军自督之,我以兵渡河,与邵贼战上一战。”

徐温默默点头,道:“都头放心,某定守好大营。”

朱延寿点了点头,随即下令道:“点兵,随我渡河!”

命令一下,全军立刻行动了起来。

朱延寿治军多年,还是有点章法的,至少令行禁止这一点是做到了。

柴再用领黑云都五百骑,当先渡河。

徐温领庐州骑兵三百、黑云都长剑手一千,外加庐州兵两千守营。

朱延寿则自领三千精兵,走在最后。

事已至此,没什么好废话的了,双方阵列厮杀,决一雌雄。

邵树德身为一方霸主,都敢跟你野战,你怕个什么?若能阵斩之,或奇功一件。

四月二十八日,艳阳高照,清风徐徐,端地是一个厮杀的好天气。

从一大早开始,夏、吴双方的营地内便鼓声不断,即便远在十余里外亦可闻得。

邵树德在亲兵的簇拥下,不顾陈诚劝说,直接出了县城。

待望楼车搭建完毕后,便登了上去,俯瞰整個战场。

出战的兵马基本就是那天检阅的原班部众。

本来想排个攻守兼备的偃月阵,但邵树德终究对那些蔡人新兵不太放心,担心他们顶不住淮人的凶猛攻势,故下令布雁形阵。

朱延寿将将旗立在一处缓坡上,亦将整个战场尽收眼底。

他直接来了个偃月阵,以五千庐州精兵为中军,三千人为右翼突出,两千余人为左翼落后,全军上万,部伍还算整肃。

双方的骑兵都在后阵,随时准备厮杀。

非常传统的大唐军队野战场景了,九千对一万一千,就规模来说也不算小了。

风渐渐大了起来。

李璘、何檠二人披挂整齐,相视一笑,转身看向了身后。

整整一营五百甲士已整好队列,随时可以出击。

前方已经有双方的散队数十人在中间交手。这是为了扰乱敌方大阵用的,不过在稍一接触后,又各自散去,似乎知道靠他们无法撼动敌人严密的阵型。

近了贴脸射?靠这几十人?用强弩射人家的大阵也不动啊,别白费力气了。

“诸位!”李璘转身看着充当箭头的数百壮士,大声道:“都是厮杀老手了,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唯有一点。”

“两军交战,厮杀起来前不闻后,后不闻前,左不闻右,右不闻左。”李璘道:“贼军摆出的是偃月阵,有三千众欲侧击我军。若闻中军大败,夏王不知凶吉,或众心难安,莫有斗志,此必贼军之计也。即便为真,璘受王大恩,必以死报恩。如有忠勇之士,能与我同心者,可共击贼。”

“将军想那么多作甚。”有人笑道:“天雄军儿郎,蒙大王看重,多有抚慰,赏赐丰厚,

岂有不愿效死之人?”

“张三郎所言极是。我等都是铁林、武威、天柱老人了,受王厚禄,直面贼兵锋刃,乃是本分,安敢避之?”

“今年三十有七了。”又有人道:“我家大郎和将军一样,进了灵州武学。二郎在河中,

去岁娶了新妇,大王正巡视诸县,亲往贺之,那场面,哈哈,无人不羡慕。”

说罢,摸了摸脖颈,道:“今日便为大王死战,此处受人一刀,又如何?”

他话说得豪迈,众人听了胆气倍增,杀气几乎要满溢出来。

何檠整理好了步弓,只说了一句话:“今,有死而已!”

“有死而已!”众人齐声高喝,一连喊了三遍,就连淮军阵中都听到了。

话音一落,鼓声骤响。

五百甲士手持重剑、陌刀,一往无前地杀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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