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晚宁紧随其后,后面是尹菖箐和其他六人。
这一次后院里没了之前的幻象,反倒是和平日相差无几,除了有些地方细微的变化,但若非常年生活在这里,一般人是很难发现的。
段晚宁跑到假山旁,山洞里断了一只手臂的伙计在昏睡,旁边却没了苏轻弦。
“人没了?”
白战低着头,斗笠挡住了他大半张脸,却能看到一边唇角勾起,明显是在嘲讽。
段晚宁虽然自恃武功高强,可眼下这个玄天摄魂阵里也不敢托大,只点点头:“请白前辈破阵吧。”
“不成。”白战指着假山洞里那个伙计道,“现在破阵被他们拘着的人都会是这般下场,包括你那位朋友。”
“可现在到哪去找他?”尹菖箐四下里看了看,忽然怪道,“这个院子,怎么这么眼熟。小姐,咱们分舵的后院一直是这样吗?”
段晚宁听他一说,这才开始认真打量起这个院子来,院子面积很大,亭台楼阁,假山流水,鲜花草木,一样不缺,和普通的后花园也差不到哪去。
但是她知道尹菖箐说的眼熟是什么意思,因为她也发现,这里竟然和杭州春意楼的后花园一模一样。
虽然她有许久没回过杭州,可那是她长大的地方,那个园子早就深深刻在她心里了。
“怎么会这样。”段晚宁喃喃着,走到一张石桌前,桌子上有一处裂痕,那是她练剑时不小心砍到的。
手指小心地摸上石桌,段晚宁努力回忆上都分舵后院原本的样子,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宁儿?”
醇厚慈祥的声音响起,段晚宁猛地转头,声音发颤:“师父?”
段柳行还是以前的样子,一身灰色长衫,须发皆白,坐在桌前笑吟吟地看着她。
“宁儿又偷懒了?千字文念熟了没啊?”
段晚宁心里有一个声音在高喊“这不是真的,这都是幻象”,可另一个声音却在说,师父要是真的还在该有多好。
她不知所措地上前一步,伸手按在段柳行手上,那触感就和师父的手没有区别。
“师父!”再喊一声,眼眶发胀,段晚宁屈膝蹲在他跟前,“徒儿很想你。”
段柳行依旧是刚才的样子,笑吟吟地微微点着头,不说话也不动。
“师父,徒儿告罪。”说话间,段晚宁手上薄刃翻转,朝着段柳行肚子就刺。
“且慢!”白战一个箭步窜过来,拉住她手腕,“别……”话没说出口,手上已经染了血,他吃惊地松了手,见段晚宁已经把薄刃收了起来。
“紫玉亮杀。”白战嘟囔了一句,“他真把这个给你了。”
段晚宁掀了下眼皮,紫玉亮杀这个名字已经很多年没人叫出来过了,看来白战对于春意楼的了解似乎远在她的预想之上。
只不过现在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她转头看向那位“段柳行”,虽然肚子上被扎出个口子,却依然稳坐桌前,一手按在桌上,笑吟吟地冲她点头。
只是这笑容,此时却令观者毛骨悚然起来。
白战把段晚宁挡在身后,不知用了个什么手法,将那“段柳行”一把提起,丢在地上,一脚踩在他肚子的伤口上。
被踩住的“段柳行”像是撒气的皮球,忽然一下就瘪了下去。
段晚宁见了不由吃惊:“又是红门的手段,怎么进阵两次都只是幻象,没有别的呢?”
白战道:“这算是好的,开门入坎宫,只是小有不顺。若等会阵法变动,生门入了坎宫,就该危险了。”
就因为这些词句晦涩难懂,段晚宁才没学会段柳行的本事,现在听白战张口就来,她立马一个头两个大。
“听不懂。”
白战道:“就是说如果不快点救人离开,危险马上就来。”
段晚宁“哦”了一声,亮出薄刃道:“那还不走,别管那假人了。”
“这不是假人。”白战挪开脚,蹲下.身试着去扒拉“段柳行”身上的衣服,“这是障眼法,只是,扣在哪呢?”
扣是江湖人对机关的别称,扣可大可小,可实可虚。做扣,可以是设置一个机关,也可以是布局请君入瓮,具体到眼前的情况,这“段柳行”身上的扣,指的就是消除障眼法的东西。
这是红门手段必备的,一则用幻术的人要给自己留后门,二则任何手段只要是假的,就不可能尽善尽美,否则那就是真的了。所以障眼法,都会留个扣,解开了就万事大吉,解不开那可能会把人困死在里面也说不定。
“你过来。”白战冲她招手,“叫他们警醒着点。”
对这些事段晚宁并不精通,她只能吩咐尹菖箐等人警戒护卫,自己走到“段柳行”跟前。
“怎么?”
“你师父生前,手上有疤吗?”白战举起“假人”一只手问。
因为白战蹲着,而她站着,段晚宁目光落在他满是疤痕的上半张脸上,一时没有说话。
白战似乎觉察出什么,把帽檐拉下来,咳嗽两声已做提醒。
“没有。”段晚宁抬起手,“师父平时都带着这手套,水火不侵,刀枪不入,不可能有疤。”
“那就是了!”白战嘿嘿一笑,忽然从袖子里甩出一把小刀,“噗”地一声扎进那道疤里。
一瞬间,障眼法失效,“段柳行”身上泛起一圈灰白色的细小粉尘,等光线黯淡之后,那些粉尘也尽数消散,露出受伤昏迷的苏轻弦。
记住地址:新文院小说 xwy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