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雅趁草根张去开门的功夫,把画摘了下来,但他转身看到进来的人后,又回身把画挂到了床头。
进来的人是吴能能,洗了脸,梳了头,脖子上还扎了领带,手里提着个密码箱。
“钱我带来了。”吴能能把箱子扔到高雅床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高雅扭头瞅了眼草根张,草根张早回到“塌塌米”上,盘着腿,打起坐来,根本不理他俩。
高雅只好干咳一声,“这画我现在不想卖了,还没看够呢。”
吴能能不耐烦了:“这画到底是谁的?”
“现在是我的了。”高雅拿起箱子,扔给了吴能能,“什么破东西,别弄脏了我的床。”
那床已看不出本色,吴能能都不想看第二眼,扫视一圈房内,墙上也是污迹斑斑,他忍不住想笑:“不为这张画,这破地儿,我一秒钟都不想侍。”
高雅突然有了好奇心:“你不专心干医生,追着买这破画干什么?”
“我非常崇拜樊福先生。”吴能能很真诚地说。
“樊福是谁,医术比我大哥还高?”高雅傻乎乎地问。
吴能能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中医系的高材生,你不认识字吗?”
高雅两眼一瞪:“你刚换的这身新皮,是不是有点紧?”
“粗野,乡……”吴能能与高雅火辣辣的小眼睛对视,后面两个字再也吐不出,硬生生咽了回去。
打坐的草根张,忽然吐了口气,两只手掌叉开,胳膊抬起上扬,再深吸一口气,复原平静下来。
高雅看在眼里,嘴角浮起笑意,问吴能能:“你带了多少钱?”
“四万八呀,刚才说好的。”吴能能觉得有门儿,不禁面露喜色。
“现在长价了,十万,你还要吗?”高雅摆出一副恬不知耻的表情。
“流氓无赖。”吴能能提起了密码箱。
草根张忽然冒出一句话:“听说樊福先生身体不太好啊,最近恢复的怎么样?”
“是嘛,那咱得买两斤鸡蛋,去看看樊福他老人家。”高雅仔细看画上的落款,费了好大劲儿,也没找到樊福这俩字。
吴能能先是愣了下,然后一咬牙:“我就打开天窗说亮活吧,樊福先生就在我们科住院,他现在身体状态较差,不能画画了,所以想回购自己的一部分画。”
高雅撇嘴:“人家回购,你这么上心,为的啥?”
“我这也是帮助病人,完成他的心愿。”吴能能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你们可以去打听下,这幅画的市场价,也就五万左右。”
“这个……那啥……”高雅很想说成交,但看草根张入了定一般,也不好立即松嘴。
吴能能轻蔑地一笑:“无赖就是无赖,可惜了春萍那么好的人,竟然与这样的人做朋友。”
高雅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还巨烈咳嗽起来。
吴能能轻蔑地“哼”了一声,摔门而去。
·
草根张一直坐着不动,似乎物我皆忘,又似乎进入了极乐世界。
高雅早沉不住气了:“大哥,你是成心的吧,让这家伙羞辱我?”
草根张像没䜣见,依然是那副样子。
高雅上去推了一把,草根张身子猛地一晃,睁开了眼睛,“你要干什么?”又抬头看了看,“吴能能校友呢?”
“大哥,就这一会功夫,你真睡着了?”高雅一脸地挖苦。
“真是睡着了,还做梦呢。”草根张眉飞色舞,“梦到樊福先生来看我,我张开双臂欢迎他,还……”
“还说梦话了吧。”高雅使劲撇着嘴。
“对啊,樊福先生来时满脸菜色,我就说……”
“说他身体不太好。”高雅一本正经地配合看。
草根张一脸惊讶:“我在梦里说的话,你怎么如道?”
高雅实在忍无可忍:“大哥,你可真是庄教授的学生,装得比他老人家像多了。”
宿舍的门被一脚踢开了,班长胡舟站在门外:“草根张,高衙内,庄教授有请。”
·
一份揭发材科,扔到了草根张和高雅面前。
庄梦周得意洋洋地看着草根张:“本教授一向光明磊落,今天也不打马虎,让你死得明白。”
揭发材料是班长胡舟写的,说他采集了一些槐角,让草根张和高雅交到系里,两人在槐角里下毒后,才交给了庄教授,结果导致庄教授中毒。
草根张看完后笑喷了:“胡班长偏瞎话的水平,幼儿园都没毕业。”
庄梦周却很严肃,接着扔过来一张化验单,上面清清楚楚写着,送检槐角中含大量硫化砷,也就是砒霜。
草根张看完化验报告,眉头紧皱,没有说话。
庄梦周会心一笑,又扔出一份材料:对中医系特招学生张友根、高雅处理意见书。
草根张不看前面的废话,只看最后面写着:建议医学院立即开除张友根,县卫校收回张友根毕业证书,张友根终生不得从事医药及相关工作;建议开除高雅,留校查看一年。
学生科和教务处都签了同意,并盖了章。
草根张感到后脖梗发凉,他和高雅,一个死刑,一个死缓。所有说了算的人,好像都在盼他死。
“屁!”高雅把材料扔到庄梦周脸上,“把我也利索开除算了,我不愿再看你们这副嘴脸。”
“你还是可以挽救的。”庄梦周不但不生气,还尽量不笑出声来,“草根张,你回去收拾下,等待学院里的正式通知吧。”
草根张拉起高雅,头也不回地走了。
·
回到宿舍,草根张把铺盖卷了起来,装进了行李包。
高雅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大哥,你要去哪里?”
草根张微微一笑:“我这几天总梦到祖师爷,我该回去陪他老人家了。”
高雅擦了下眼泪:“大哥,我跟你走,我不能一个人待在这鬼地方。”
草根张按住了高雅:“祖师爷好静,人多了他会烦,他老人家要从地下爬出来了,麻烦可就大了。”
“那我回乡卫生院上班。”高雅伸手把画摘下,要卷起来。
草根张夺过画,又给高雅挂上:“捉不了这些鬼,就干不了中医,这画真送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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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更得带上了。”高雅拽出了自己的皮箱。
草根张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衙内,你真不能走!”
“为什么?”高雅满脸委屈。
“你在这里等着,我会回来的。”草根张轻叹一声,“再说,春萍和倩倩都来了,也需要你在这里。”
高雅擦净脸上的泪水:“大哥,那你把铺盖卷留这里,我看着心里踏实,也就安心等你回来。”
“我既然走,走就得有个走的样子。”草根张拍了拍高雅的肩膀,“兄弟,这里的一切,都交给你了!”
有人咚咚地砸门,草根张冲着门笑了:“正式通知来得还挺快,这是要快刀斩草根啊。”
高雅一把拉开门,没好气地吼:“急着去投胎啊,走错门了,这里不是阎王殿!”
但当他看到门外的人时,就呆呆愣在那里。
站在前面的,是西装革履的吴能能,后面跟着的,却是李春萍和杨倩倩。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草根张也很惊讶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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