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山喽!”
“请神喽!”
却也正在这天地幽荡,十二个不同方向,皆有灾物直向了老阴山而来之时。
如今被那怪风遥遥吹入了林间,大白里瞧着如午夜一般的老阴山里,大羊寨子牵头,初八日祭山仪式,也已开始。
圣人执香,宾客观礼,百姓祈祷。
二爷便为执香人,腰间缠着红绸子,手里捧着三柱香,从大羊寨子,一步一步走了出来,在他身边,是村里人扎起来的两条草龙,飞舞游动。
身后则是跟着吹奏手,锣鼓敲的震天响,每走出十丈,便要留下来,将手里的香插在路边,然后身边奉香的人,便再续三柱给他。
这是礼敬各路鬼神,草龙开路,鬼神低头,孤魂野鬼,皆受香火。
而在草龙之后,跟着的则是乡亲妇老,有辈份的老人,手里捧着粟米、小豆等祭品走在前面,而辈份小的,则是拿了纸扎,香烛跟在后面,同样是到了二柱插香旁边,焚烧起来。
一路来到了祭山之地,也就是胡麻干娘的身前,早就已经搭起了香案与神位。
保粮大将军等明州各地赶来观礼之人,早在这里候着,看着二爷在两条草龙护持之下,神情肃穆,缓步来到了香案之前。
将手里的三柱香插进了香炉里面,然后后退了三步,便开始恭恭敬敬,带了人磕头。
磕了三个头后,他便半跪起身,旁边老族长早将一道黄裱递到了他的手里,二爷便展开黄裱,大声的念诵祈文,这是说给鬼神听的话,内容多是一些祈福攘灾之类。
在外面,往往是需要文辞极佳之人来写,但寨子里不讲究这个,反而通俗易懂,古朴之人,多了些厚重之感。
他每念完一段,便叩一首,起身上香,身边人献上供品。
身后的百姓,乃至观礼之人,便也跟着叩首,纷纷在地上烧香,祭香烛。
林子里面,香火滚滚,某种神秘而古老的气息,便在这香火之中渐渐滋生,缭绕不散,笼罩了祭山之民。
山间恶风愈烈,头顶晦暗愈重,但在这厚重温和的香火气里,那恶风,却仿佛被挡在了外面。
……
……
“你……你没事吧?”
而在祭山之礼不远处,赵三义与陈阿宝几人,甚至都顾不上了那位跌倒在地的孟家大娘子,纷纷上前扶住了胡麻,满面担心,甚至也分明可以看到,他们彼此眼底深深的愧色。
“我……我无事。”
胡麻深深喘了几口气,也暗自想着,这请灾之事,果然代价极大。
自己可是有本命灵庙护着,那第四柱香又等于直接舍了,因果该由孟家担着才是,结果还是有那无形反噬,竟让自己心神险些失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不过若是没这口血,这戏也不能那么真。
“妙乎哉,妖乎哉……”
而在他们一片紧张之中,那从棺材里爬了出来的疯子,却已经拍着手叫了起来,他却是直接看向了祭山的方向:“原来胡家少爷,早就有了准备了,这准备好这准备好……”
“借殿神挡灾,是好法子,但不够,哈哈,太不够了……”
“十二路灾,前所未见,孟家这回下了血本啦,胡家少爷挡不住啦……”
“……”
“十二路灾?”
已经猜到如今这山里的异象,便是因为孟家不顾劝阻,请了灾来,但听到了“十二”这个数字,赵三义等人,还是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他猛然转头看了那疯子一眼,因为造福孙家的人,不大与其他十姓打交道,倒是没认出是谁来,但是光听他的话,也猜到了身份。
“怎么可能?孟家人……居然真的这么狠?”
他心惊肉跳,大叫着,忽然手里的袖子向下一垂,宽如布袋,而后他飞快的向了袖子里面一掏,居然掏出了一筐子鸡蛋来,然后他看也不看,高高托起,然后整个筐子往地上一丢。
鸡蛋倾覆,碎了无数。
他急急的蹲下了身,在筐子里快速的一数,脸色已经变得煞白无比。
十二颗!
被摔破了的鸡蛋,不多不少,恰是十二颗。
“这他娘的……”
他都停顿了片刻才忽然扯着嗓子吼了出来:“那家伙,居然真的是个疯子?”
“十二路灾,他怎么害人不说,也不想想,他孟家能有几分福气,自己能背得动这十二路灾吗?”
“……”
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就连陈阿宝与周四小姐,这会子都沉默了下来,倒是吐出了一口鲜血,正慢慢调允呼吸,脸色渐渐恢复的胡麻,重重的叹了口气。
在别人耳中听来,这倒像是在尽力的将心间不快压下,定睛看向了那盗灾门里的疯子,沉声道:“祭山,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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