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要继续走吗?”
胡麻凝神思量着这一柱香给自己带来的变化,心里只有一种隐约的通透,仿佛是快要窥见一种答案时的欣喜。
但旁边的人闻言,却已大惊失色,这好端端的,只是送了先人往上京去而已,一路上也没招谁没惹谁的,便忽然遇着了这么厉害的人刺杀。
凭着胡麻与堂堂养命周家大小姐这一身本事,居然都差点栽了,好不容易将那些人击退了,才知道胡麻已经被对方伤的如此之重。
毕竟行刺的人可没死,不管什么想法,都要防着他们来第二回。
“反正如今兵荒马乱,出来了也确实没啥好风景看。”
妙善仙姑担忧,只能劝着:“要不,就先回老阴山去吧,在那里总可以好好的养伤。”
“再不然,你给大师兄写封信让豆官带去,请师兄们过来护送?”
“……”
周四小姐张了张口,本来也想说什么,她们守岁门里在这江湖上好手不少,自己一声令下,当能招就近的小堂官过来护法,但想到了胡麻与养命周家这根源上的矛盾,又不适合。
犹豫了一下,也只是道:“你不也是走鬼大捉刀?”
“发一道令,应该能请来不少小堂官护送吧,我听说走鬼门里,小堂官很厉害的。”
“……”
“不必了。”
见她们担心,胡麻却只是摆了摆手,低声道:“这一趟上京之行,肯定是要去的。”
“我便是使不了守岁一门里的高明功夫,但四柱道行养了回来,这一身本事,想也足以应付麻烦。”
自己手里还有镇祟府,同样可保安危,只是不必跟她们说了。
另外就是,无论是那大罗法教的态度,还是这女儿红,也让他心里生出了一种急迫感,为了解决这急迫感,便一定要去上京,见着婆婆,问清楚了曾经的事再讲。
相比起来,其他一切都是次要的。
见胡麻自有主意,众人便也不劝。
就在这里,生火造饭,煮了些东西吃了,熬过一夜之后,便重整旗鼓,套上牲口赶路。
扶棺而行,辘辘往北。
余下几天时间里,倒是清静,这一路上,有妙善仙姑上下打点,安排,他们行程倒也妥当,而真遇着了什么邪祟,或是匪徒,溃兵,周四小姐这一出手,也足以解决。
胡麻则是老实呆在车上,好生休养了几日,缓慢行功,渐渐的,前三柱道行,也慢慢恢复了过来,只是没了紫气。
曾经已经炼成了紫色的道行,竟仿佛随着他之前那次散功,消失不见了。
也不知再次拿到紫太岁后,能不能补回来。
至于大威天公将军法相,他也在行功内视之时,看过一眼,能够清晰感觉到其存在,却不敢过分接触,尤其是,就连本命灵庙,也仿佛随着大威天公将军法相,一并被钉住了。
那一颗钉子,倒像是一下子把自己转生者的身份,彻底剥离了一般。
这种感觉倒很复杂,守岁人一直相信自己身上的本事,这大威天公将军法相,也是胡麻一直勤奋修炼来的,如今倒有了剥离之意。
心情哪怕再复杂,胡麻也有一种不甘,只想着,能够再将这一身本事,拿回到自己身上,甚至,得是切切实实回到自己身上,谁也碰不得才好。
如是走了几日,已是难得的顺畅,早先妙善仙姑说这兵荒马乱之语,倒当真不假。
如今正是天命现世,各路草头王纷争并起,争夺天下的时候,这一路上走来,已不知遇上了几回小股兵马交锋,百姓流离失所,眼中见得悲惨之事甚多。
但众人知道胡麻身上有伤,又有事在身,便也一路只寻安全路,再加上妙善安排了伶俐伙计在前探路,躲过了不少麻烦。
却在这一日,车马忽然停了下来,远远看去,便见路上倒了一层厚厚的药渣。
一条土路,皆被掩住,拉车的牲口到了这药渣之前,便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左挣右摆,不肯踩了上去。
众人心道不妙,便皆下了车来看。
老算盘从驴背上跳下来,瞅了一眼,便脸色唏嘘,道:“绕路吧。”
“前面怕是有瘟气哩!”
“乡里人家,会在熬药之后,将药渣倒在那南来北往的路上,由行人将病气带走,自家人也就会好了,看着这么多药渣铺着,且瞧着不少是新鲜的,怕不得是病了一个村子的人?”
“……”
听闻有瘟气,众人便也决定回头,找条岔路绕过去。
按理说扶灵之时,不好走回头路,兆头不好,容易防着自家人。
但扶灵向前,被瘟气冲着棺材,更不好,还不如回头找条路子更为合适。
但众人也没想到,他们耽搁了一个多时辰,好容易才找路绕了过来,却不料顺了小路走着,走着,不多时便忽然闻到了一股子扑鼻的草药气味,其中更挟着伤口腐烂的腥臭。
抬眼看时,便见得前方迷蒙雾气,缓缓飘散着,一个村子便在前面,四下里都是些衣衫褴褛之人。
迎着车驾,皆无力的睁开了眼睛瞧着。
人群里架起了几口大祸,一个郎中打扮的人,用灰麻布蒙了脸,正在那里熬着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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