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报!看报!我军在苏伊士大捷!零伤亡打下苏伊士城,海航战鹰首战击落埃军六架米格机!看报……”
街道上和往日一样,回荡着卖报人的吆喝声,很快就有人掏出钱将卖报人手中报纸抢购一空。
尽管这场战争是突如其来的,但是当消息传来时,人们对战争还是非常关注的,毕竟,战争很有可能会影响到他们的生活。从传统上来说,确实如此,连年不断的而且愈演愈剧烈的战乱,在过去的几十年中,影响到了所有唐人的生活,他们之中的许多人就是为了躲避战乱才下的南洋。
可是现在呢?
在来到南洋之后,他们发现战争虽然会爆发,但是与他们的生活几乎没有任何关系。无论是马来亚、暹罗,还是埃及,或许南洋会卷入战争,但是肯定不会影响到大家的生活。
况且,这是胜利!
胜利的消息胜过一切。
一次完美的胜利,足以让所有人为之欢呼!
“……军方发言人称:军方展开的“悍卫自由行动”,并不是入侵,而是基于国际基本准则——即任何国家都不破坏基本国际准则,……每年南洋有超过100亿美元商品通过苏伊士运河运往欧洲,而埃及政府关闭运河,禁止我方通行,不仅违背国际法,而且还严重损害了南洋的切身利益……”
听着从收音机中传出的新闻声,刘洁英有些紧张的轻咬着嘴唇,她的那双大眼睛中写满了担心。
“秉涵就在“友谊号”上,他现在在苏伊士,在前线……”
刘洁英和高秉涵是高中同学,高中毕业后,他们一个去了海军航空学校,一个去了师范大学,虽然距离很远,但情窦初开的她们,早就确定了关系。
两个人每天都会给彼此写信,直到一个月前,尽管还能收到高秉涵的信,但是那些信都是压在一起一起过来。
开始刘洁英真的以为高秉涵是在海上演习,但是十月底的那天,收音机里的军乐声响起,空中传递着相同的新闻:南洋军队在苏伊士登陆,打响了“悍卫自由”的第一枪。
陆军登陆苏伊士城,海军陆战队夺取苏伊士湾小岛,收音机里军乐一遍又一遍响起,捷报接连传来。
海外作战与大多数人都是无关的,人们只需要为胜利欢呼就行了,这正是人们为战争,为胜利欢呼的原因,过去在唐山的时候,他们经历了太多战争的劫难,他们或许会胜利欢呼过,但是心境却是截然不同,那個时候是抵御入侵。
而现在呢?是入侵别人!
不,不能这么说。
应该说是在其它国家展开特别军事行动,为了国际商业准则和南洋的切身利益。
可是恋人在前线事实,却让刘洁英的心里有如十五个吊桶打水。
演习变成了战争,怎么会这样呢?
但是现在,除了祈祷之外,求菩萨保佑恋人平安归来之外,她就没有了其它的念头。
在刘洁英祈祷着的时候,人们关于战争的议论大抵上都是集中在埃及擅自关闭运河,所以南洋才被迫采取相应的军事行动。毕竟,无论是报纸上,还是电视里,亦或者广播中,大抵上都是这么说的,即便是有少数杂音,也只是声若蚊蝇罢了。
“我们捍卫的是国际贸易的自由通行权!”
“那是,小小埃及那是真不自量力,居然敢关闭运河,同时得罪英法两大国,就连咱们南洋的船也都给拦住了,不打他,打谁啊!”
“那可不是,这不是自不量力嘛!”
在公共汽车上,听着人们的言语声,张耀东的朝着窗外看去,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沉重。
“我不知道南洋这是怎么了……”
听着人们讨论战争时的亢奋,他的心里闪过与友人的争执。
“我们明明十几年前刚打败日本鬼子的入侵,怎么能去侵略别人呢?”
“早先是暹罗,现在又是埃及,埃及,人家把修在人家国土上的运河收回来,又怎么了。”
“那是不平等级条约!难道不应该废除吗?”
“该,应该!”
朋友看着他说道。
“可是时过境迁了,过去唐山是废除别人强加的不平等级条约,可现在,南洋是……嗯,是维护自己的利益,你想想,咱们和欧洲的贸易那么重要,埃及人把运河拿在手里,这么一封闭,咱们的海外贸易就受到影响,每年几十亿元的损失,几十万,上百万人的工作就受到了影响,军方要是不出手,那才奇了怪呢!”
回忆着友人的话语,听着公共汽车里人们的谈论,张耀东发现南洋人确实变了,他们变得趾高气扬,变得横行霸道,变得……
这是忘乎所以吗?
张耀东不知道,但是在报纸上,在新闻里,他所看到都是对战争的吹嘘,他们分析着埃及人是如何的违反国际法,南洋如何被迫采用特别军事行动捍卫贸易自由。
“特别军事行动,可真是狂妄的很!这样的理由都能找得出来!”
在长安的一间公寓里,正用着早餐吴孟川的一声冷笑。
“南洋的当真是越来越霸道了,他们当真是不知道自己能吃几碗米,几碗盐了!”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吴夫人心里猛一跳,定了神看着她的丈夫,脸色稍稍有点变了。神经过敏的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朝外看了看,就好像有人窥见说她话似的,脸色在微现灰白以后,倏地又转红了。
这时,她才想起来,这里是南洋。南洋和其它地方不同,即便是暴露了,也只是遣返回去而已,不过,她是不愿意离开这里的。
“茹云!——你怎么看?——哼,从入侵暹罗,倒行逆施,帮助暹罗国王复辟,再到现在充当英法帝国主义的走狗,南洋在一条黑路上,越走越远了!”
吴孟川似乎努力抑制着忿怒的爆发,冷冷地说;他的目光霍霍四射,在妻子的脸上来回了好几次:那是直指人心的目光。
李茹云的脸色立刻又变了变,心头“噗噗”地又抖又跳;但同时好像有一件东西在胸脯里迸断了,她忽然心一横,准备着把什么都揭破,还包括她的梦。她的神色变得异常难看了。
然而全心神贯注在那批判着南洋的霸权主义以及充当帝国主义走狗行径的吴孟川,却并没留意到妻子的神情反常;他站起来踱了几步,用力挥着他的臂膊,说道:
“多行不义必自毙,南洋就是典型的走狗嘴脸,真以为有几颗原子弹,发射了几个卫星,就忘乎所以了,就狂妄自大了,他们现在用一些面包牛奶收买民众,暂时还可以蛊惑一些愚民,可是将来,人民是会识破他们的真实嘴脸的……”
然后又立定了,看着妻子的低垂的粉颈,自言自语地说:
“哦,要来的事到底来了!——哦!七年前我的理想——”
“你的理想不就是让所有的人都吃饱饭,穿暖衣,有遮风挡雨的房子吗?”
突的,李茹云打破了沉默,忽然抬起头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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