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未来吗?
置身于硅谷之中,鲍里斯·马林好奇的张望着这看起来并不怎么显眼的地方。
作为俄国交换生的他,已经来这里快三年了,现在他即将结束在这里的留学生涯。
而马林所学习的专业,正是电气工程,马林并不知道的是,因为蝴蝶翅膀的扇动,他的命运也改变了,原本他应该做为交换生被派往宾夕法尼亚大学留学。
事实上,在整个冷战期间,有上万名苏联留学生通过美国的文化交流计划进入美国的各个大学,而且绝大多数的学生学习的是所谓的“理工科”。
这才是最神奇的地方——冷战期间苏联大学生到美国留学,不仅费用全部由美国政府负担,而且学习的还是苏联最渴望学习理工科。
而不是有些人臆想的“文科”,事实上,稍微动点脑子都知道,苏联人到美国学习美国文学、法律、艺术之类的专业,回到苏联有什么样的用途?
苏联也不可能把自己最优秀的青年派去学那些他们眼中“屁用没有”的科目。他们更愿意让那些学生去学习理工科,而更令人惊讶的是……美国压根就没有拒绝。
不过按照那些苏联留学生的说法——他们并没有学到多少东西,因为,真正的知识在实验室,在企业之中。
学校里的学习,只是一个基础而已!
“我们所需要的一切,都在这里!”
马林指着道路两边的建筑说道:
“他们的教科书并不比我们领先,那些领先的技术,都是由这里的企业研发的。谢尔盖。”
“显然,我们进入不了这些企业。”
谢尔盖看了一眼周围,说道:
“我们甚至都进入不了高级别的实验室,所学习的,也就是课本上的知识而已。”
这正是他们所面对的情况,那也是他们在美国的同胞们所面对的情况。
大学向他们敞开了大门,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就真正的接触到技术的核心。
那些在大学里学习的俄国交换生可以成为聪明的物理学家,但但是他们并知道一些工程师才知道的技术细节——某些化学物质需要加热到什么温度,或者光刻胶应该曝光多长时间。芯片制造过程的每一步都涉及专业知识,而这些知识很少在特定公司之外共享。这类专门知识往往没有写下来。
苏联情报人员是或许是这个行业里最好的情报人员之一,但半导体生产过程需要更多的细节和知识,即使是最有能力的情报人员也无法搜集到。
“虽然如此,我们仍然学到了不少在苏联学不到的知识,”
马林的话让谢尔盖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问道。
“那么,现在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购买!”
马林直截了当的说道。
“我们来这里采购我们所需要的集成电路。”
“采购集成电路?”
谢尔盖有些疑惑的看着马林问道。
“这也是我们的工作吗?”
“当然!”
马林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在这里有很多创业者,需要各种各样的微处理器,我们可以以他们的身份在这里购买那些微处理器,然后带回国。”
“送到国内,也就是说我们要仿制这些工艺处理器,是不是?”
“对,没错,因为我们在微处理器上远远落后于他们,现在我们必须要分几次,所以通过方式来达到他们的水平,并且超越他们。”
马林的解释让谢尔盖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儿,然后他说道:
“可是,这样的仿制是不可能超越他们的,鲍里斯,你要知道,我们所购买到的微处理器至少都是他们在一年甚至两年之前就已经开始研制的,这意味着即便是我们从市场上买到最先进的微处理器,实际上也是落后的。”
“那又怎么样呢?我们过去可以从西方国家引进他们的机器,然后仿制那些机器,最终生产出并不比他们差的机器,既然我们过去可以做到,那么,在微处理器上我们同样也可以做到,要相信自己。”
马林看着谢尔盖用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
“我们要相信自己能够做到,而且肯定能够超过他们,毕竟我们有着我们的优势。”
“优势!或许吧!”
谢尔盖直截了当的说道。
“但是你忽视了一点——迭代!微处理器不同于我们过去接触的任何一个行业。在机械的时代,研制一款机器需要好几年,甚至十年的时间,而它可以用上十几年都不落后,可是在微处理器上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你难道忘记“李氏定律”了吗?集成电路上可以容纳的晶体管数目大约每经过18到24个月便会增加一倍,性能也将提升一倍。这意味着它每隔两年左右,就会完成一次迭代!
如果我们只是仿制的话,那么就是永远跟在他们的屁股后面追赶!”
面对谢尔盖的反问,马林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知道,可那又能怎么样呢?我们总要先仿制,然后才能超越!好了,我们先去购买NS63型微处理器吧,它的性能甚至比速龙微处理器更出色,这是目前最好的微处理器,只要我们尽快仿制出来,那么很快就能追赶上他们的水平……”
……
“……泽列诺格勒市陆续建成了一大批的微电子工厂,在他们的实验室中,最出色的科学家们,正在仿制我们的微处理器!所以,根据现有情报来判断,他们设立应该是想通过仿制战略实现在集成电路领域内对我们的超越!”
坐在阁下的面前,贾文涛毕恭毕敬的汇报道:
“所以,我认为,有必要斩断他们获得集成电路的渠道,既可以向他们表明我们的态度,出警告,警告他们在肯尼亚的行动,同样还可以避免科技外流,避免他们仿制我们的科技产品。”
俄国人更看重什么?
肯定是硅谷的芯片了,相比于肯尼亚,硅谷的芯片对俄国人更加重要,他们的军事,民用等各个领域都离不开这里的芯片,所以,在贾文涛看来,这就是反击俄国人的最好手段!
“他们想要借助仿制来实现超越?那根本是痴心妄想!是白日做梦!”
将报告放到桌子上,李毅安冷笑道:
“莫斯科的思维还停留在半个世纪之前,他们以为还是那个机械工业的时代。可惜他们不知道,时代已经变了,仿制不仅不会改变他们落后的现状,甚至还会让他们越来越落后!”
“越来越落后?”
贾文涛虽然有些惊讶,但是他并没有说话,毕竟,阁下都说了——俄国人还停留在半个世纪之前!
“集成电路不同于人类以往的任何一个产业,它的迭代速度太快,快到让别人无法抄袭!”
想到芯片性能的飞速发展,李毅安说道:
“集成电路的性能每隔两年就会实现一次迭代,但实际上,最先进的微处理器,刚上市的时候,就已经落后了,在试验室中,已经有了更先进的产品,它的上市,只是解决了良品率等生产问题。
面对这样的更新换代水平,别人即便是抄,也是来不及的,他们可以打磨掉微处理器的表层,用显微镜放大,然后一比一的复制,可那又怎么样呢?等到他们完成实验室的仿制,交给工厂制造的时候,在这里已经推出了新的产品,他们产品,还没生产就已经落后了……”
在另一个世界,苏联人也是这么干的,他们一边通过民用市场购买芯片,一边用间谍从硅谷购买,甚至直接窃取芯片,然后,运回国进行复制。
即便苏联人设法复制了某个芯片设计,由于摩尔定律的存在,半导体工艺也在飞速进化中。
即使苏联人成功地复制了一种设计,获得了材料和机械,复制了生产过程,这也需要很长时间。而像得州仪器和仙童这样的美国公司,每年都会发布晶体管数量更多的新设计。
半导体技术开始腾飞之后,晶体管的尺寸和能耗都在缩小,而一平方厘米的硅所能承载的计算能力几乎每两年翻一番,抄袭过时的设计是完全没有希望的策略。
苏联疲于奔命的追赶复制的效果犹如牛车追汽车。别说是赶超了,最后甚至就是尾灯都看不到。
“而且,他们的复制战略在根本上存在缺陷。我们目前是在学习和研究大规模生产芯片,而在半导体工业中,规模化生产的关键在于可靠性,这是苏联科学家没有意识到的差距。
苏联整个半导体业的运作,就像一家国防承包商——秘密进行、由上而下、军事系统导向,照着订单供货,几乎没有创意空间。而对军事客户的过度依赖,也导致他们无法像美国、欧洲和我们那样,迎来消费市场的蓬勃发展。
事实上,民用半导体市场为半导体供应链的专业化提供了资金,催生了从超纯硅晶圆到光刻机等各个领域的专业公司。但苏联几乎没有消费市场,也就没有能力进行再投资。而这才是最根本的差距!也是他们失败的原因。”
当然,失败的原因是各种各样的,比如苏联的半导体设施经常使用精密度较低的机器和纯度较低的材料,结果导致生产工艺极度不可靠。
还有就是苏联缺乏国际供应链。硅谷的美国公司与其他西方国家的科技公司合作,形成了一种高效的全球化分工。日本主导了存储芯片的生产,美国生产了微处理器,荷兰的ASML公司提供了光刻机,东南亚的工人完成了大部分的最终组装工作。
美国、日本和欧洲的公司在这种分工中各自争抢份额,但他们还可以共享一个巨大的民用市场来分摊成本。
诸如此类的问题叠加在一起,最终导致了苏联在半导体领域的全面落后。
在李毅安陷入回忆中的时候,贾文涛说道:
“阁下,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正是复制战略让苏联在晶体管技术上一开始就落后于我们好几年,而且也没有赶上来的希望?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他们就走上一条错误的路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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