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哥，看不见了，要跟上去吗？”李二钻回车里，小心地把相机塞进皮套里，又放到背包中。
“等等，我先问问周老大。”
“这点儿事还要请示吗？”
“你懂个屁？”
勤请示、勤汇报，这可是城建局一位朋友跟他讲过的工作原则，现在自己也算是有工作了吧？
“周老大最近给钱给的多大方啊，”陈宝坤一边掏手机，一边说道，“唉，就算是不给钱，我也得干呀，欠他一个好大的人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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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李二懂，要不是周国良去市局那边找人，陈宝坤的堂哥，不对，应该叫堂兄，那个在烂尾楼里差点儿杀人的陈宝军绝对对不会就判那么几年就完事。
连着拨了三次，周国良那边没接，陈宝坤想了一小会儿，一挥手，“走，跟上去再说。”
两人下车，慢慢地往观里走，前面不远处是左锋跟他的队友小刘。
青阳观不算是特别大，但也绝对不小了。
过了高高的牌楼，就是三门殿。
左锋和小刘已经青阳观跨过三门殿，进入道观里了。
“听说过了三门，就是跳出三界了，我怎么没感觉呢？”小刘看着一堆又一堆的游客，在吵吵嚷嚷的声音中大声说道。
“我听得见，不用那么大声，惊到神仙了都。”左锋面对着汹涌的人潮，愁眉紧锁。
目标早就看不见了，但可以肯定，不会这么快离开这里的。
两人先是去三门殿左侧的一排厢房中请了两包香，这个“请”可是要真金白银的请，一下子花出去一百六十六块钱。
一包香八十八块，很吉利的数字。
……
“咱们要不要也买点儿香啥的？”李二左右看了看游客们几乎人手一包的香。
“那不叫买，叫请，土包子，”陈宝坤回头看了看高大的三门殿，“你在这儿等我，我去请香。”
李二感觉前面的窝风桥两边风景不错，有点儿后悔把相机扔车里了，等等，他发现目标了。
马俊峰和刘飞兰两人从右侧的一间厢房里出来，手拉着手挤进了过桥的人群中。
可能是中元节的缘故，今天这里的人特别多。
马俊峰小心地护着身边的刘飞兰过了桥，尽可能地带着她往人少一点的地方走。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体贴、温柔，虽然嘴里什么也不说，但在行动间，无时无刻都能让刘飞兰感受自己是被小心地保护着的，就像是被人捧在手掌中的一块玉，捧着的人生怕她掉下来摔坏了。
这让她有一种来自内心最深处的安全感，由这种安全感滋生出的其他感觉更让她忘掉了时间的流逝。
“两个小时了都，咋还没拜完呢？”陈宝坤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大腿哀叹。
李二的手中多了一张地图，“我看看哈，咱们到了哪儿了？”
“嗯，都到文昌殿了，快了，快逛完了。”
“你小点儿声，我听得见，”陈宝坤咬着牙捅了捅李二的胳膊，“别让左锋看到咱们两个，转过去，快。”
两人几乎转身，假装欣赏东面道观里最高的建筑三清阁。
左锋的视线从两人身上一扫而过，挑了挑眉毛，对身边的小刘说道：“我总感觉后面有人一直跟着咱们。”
……
“有人跟着咱们，”刚刚从吕祖殿出来的马俊峰对刘飞兰说道，“你别往后看，跟我走就行。”
……
“后面跟了一辆车，看着好像有点眼熟呢。”宋瑾推开车门，从副驾驶位置下了车。
眼前是一片碧波荡漾的水面，右侧就是小崖山。
楼旭也从车里下来，回头看着往他们这个方向开过来的那辆车，“应该是刘元武他们两口子，先不管他们了，咱们把祭品拿出来。”
楼旭的心情有些沉重。
虽然说米兰的死，并不是他直接造成的，甚至他当初都不知道张晓雪究竟是从谁那里搞到的内部财务资料。
但他心中始终觉得自己是有一定责任的，如果不是为了查清东林公司的事情，他也不至于把张晓雪拉进整个事件当中，张晓雪也就不会去找米兰要什么内部的财务资料。
他今天带着宋瑾到这里来，祭拜死去的米兰，也不知道能不能让他的心里能够安宁一些。
后面跟来的车里确实是刘元武和米卉。
他们两个远远的就看到前面有一对男女似乎在往水库边的堤坝上摆放着什么东西。
距离他们不远处，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几个人在那里，似乎都是在祭拜亲人。
小崖山这个自杀圣地，每年都会有那么几位从这里跳下去。
可是自己的妹妹却不是跳下去的呀，是被人杀害之后扔到水库里的。想到这里，米卉的眼睛开始红了。
接近了楼旭那辆大众车，刘元武你已经认出了那俩人是谁。
“原来是他们俩，也该来的。”
米卉抹了一把眼泪，摇头，“没什么该不该的，这件事情原本跟楼旭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倒是那个张晓雪，出了事之后始终也没露面。”
“她这个人的背景有些复杂，我们正在查。”
刘元武停好了车，一言不发的打开后备箱从里面取祭品。
他觉得楼旭还是有责任的，不管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不过，既然是妻子不认可这一点，他也不想多说什么了。
楼旭已经大步往他们这边走过来。
走到近处，他朝着米卉深深的鞠了一躬，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歉意，但是嘴里并没有说对不起之类的话，这些话他早就说过很多次了，再说下去实际上也没什么意思了。
如果可能的话，他倒是真的很想切切实实的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这也是他找刘元武做靠山的一个原因。
他跟刘元武之间，肯定是有互相利用的关系，但如果说纯粹是利用，那也不尽然。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想把事业做大，将来，至少在钱这方面，他想给米卉提供一个无忧的后半生，权做弥补吧。
米卉看着站在面前面色凄然的楼旭，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你们也是刚来吧？”
楼旭点点头，回头指了指宋瑾，“我们两人比你们早到了几分钟。”
刘元武已经把祭品全都装在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拎了过来，跟楼旭握了握手，语调诚恳的说道：“你不必这样，这事儿也不怪你。谁能想到张晓雪会找到她呢。”
是的，他的语调听起来是非常诚恳的，但是楼旭从刘元武的眼睛中并没有看到任何诚恳的意思。
他苦笑了一声，“刘哥，不管怎么说，我都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刘元武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你想多了。”越过楼旭，看向水库大堤。
水库大堤上，宋瑾的裙裾在风中飘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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