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海结束了跟自己老板的通话，坐在车里想了好一阵子，总觉得不放心。

他决定还是给左光打一个电话问问他到哪儿了。

掏出手机开始拨号。

手机听筒里传来的是一阵忙音，随后是机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冯大海把手机拿到眼前，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拨的这个号码，对呀，应该是不差，这就是左光的手机号码，上面还有通话记录呢，绝对没拨错。

可他怎么会关机呢？不应该呀，自己还有一半的钱没打给他呢。

难道说他手机没电了，出门儿在外可能是充电不太方便，这也有可能。

冯大海只能这样的安慰自己。

可心里那种不安感却是越来越强烈，这已经近乎于一种直觉了。

也是他混迹社会二十多年来培养出来的一种直觉。

不对，他怎么想都觉得有问题。

如果左光出事儿了，大概率是被警方抓到了。

但这里还有一个问题，仅仅就是一次打架，而且听说被打的那个张工也并不严重，虽说是住院治疗了，最多只能算是轻微伤。

警方犯得着跑到杭城去给左光抓回来吗？这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重大刑事案件。

冯大海有些搞不懂了。

如果不是被警方抓到，会是楼旭那些人吗？

也不太可能，冯大海摇摇头。

据他所知，楼旭原来仅仅是东林公司一个销售员，后来还被公司开除了。

曾经还在夜市里摆摊儿卖过煎饼，不过经营手段倒是相当厉害，从煎饼摊儿一步一步的做起来，几个月时间里也不知道怎么弄的，摇身一变竟然成了楼外楼的总经理。

现在还把美辰电器厂收到了囊中。

估计他背后是另外有人，真正的老板应该不是他。

冯大海是曾经调查过楼旭的过往的，从东林公司出来之前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安稳本分的好市民，所以说，左光应该不是落到他手里了。

想来想去，如果左光出事了，也只可能是警方那边动真格的了。

他不放心之下，在手机上翻了一会儿，翻出来杨宝华的号码，犹豫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拨出了这个号。

杨宝华很快就接了他的电话。

“冯哥，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杨兄弟，有这么一个事儿跟你打听一下，就是前两天刚发生的美辰电器厂有人打架的事情，你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哪里？什么电器厂？冯哥，我们怎么可能有消息嘛，一个打架斗殴的事情，派出所就完全可以处理了。这样吧，我可以问问当地的派出所。”

“那就谢谢杨兄弟了。”

挂断了电话之后，冯大海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

市局那边的治安科不知道其实也很正常，美辰电器厂殴打张工的事情，说起来也仅仅是在打架斗殴的范围之内，确实是不可能上升到市局那边去。

过了不大一会儿，杨宝华就给他打回了电话，很明确的告诉他，确实是有人报案了，说是安监局的一个工程师在美辰电器厂被打了。

是他们的一名员工干的，但是那个员工已经跑了，派出所搜了一圈儿，没找到人之后根本就没当一回事。

也是，这种打架斗殴的案件虽说现在少了很多，但几乎隔两天就有那么一起。

派出所想管也管不过来的。

冯大海从杨宝华这里得到了一个确切的消息之后，心里踏实了很多。

这说明左光应该是在杭城那边遇到了什么事情，那就跟这边关系不大了，他是死是活，就不必再管了，什么时候给自己来电话，再把剩余的那一半钱给他打过去，这笔买卖算是彻底的完事。

被冯大海惦记着的左光看着在自己面前重新坐下来的楼旭，正在感受着从对方身上传来的一种迫人的气息。

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包裹着他，让他感觉自己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这种感觉其实很奇怪，楼旭一句话还没问呢，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就让左光觉得对面这个家伙如果把他活生生的扔到西岭河里，一点都不会奇怪。

其实他根本就不认识对面这个人，今天还是第一回见到。

刚才楼旭进来之前，他还觉得面前这个二黑和身后这个姓陈的把他弄到这里，应该是跟美辰电器厂的事情有关系。

可是现在他又认为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美辰电器厂，一个正经八百的工厂，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人呢？

过了好一会儿，楼旭终于说话了。

“你叫左光？我只问你一遍，听好了，谁让你去美辰电器厂的？”

左光的脑袋嗡的一下，这实在是有点儿出乎他的意料，刚才还琢磨着这些人应该跟美辰电器厂没关系呢，没想到这个有点儿吓人的家伙第一句话就问到了那里。

左光眨巴着眼睛，想起冯大海前几天跟自己说的那句话：如果你敢把这事儿抖出去，我就砍掉你的两个手。

冯大海这个人做光是知道的，虽说他自己一直在西城区那一片儿混，可是城南老城如意小区那边的情况，作为道上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冯大海在那一片可以说是一个老大级别的存在，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啥缺德事儿都干过。

只不过是前几年遇到贵人，上了岸。

左光还曾经庆幸给冯大海办事，冯大海也承诺等他办完这件事情在外面躲个一年半载的，回来之后也让他洗干干净净的上岸。

并且还给了他一笔不少的钱。

而让他干的事情却非常简单，只不过是去打人而已，还不用把对方打残。

这种事情对他左光来说简直是跟吃饭喝水一般。

甚至打完人之后逃出美辰电器厂的过程都轻松无比。

楼旭看到坐在对面的左光直愣愣的瞧着自己，一句话也不说，他抬了抬下巴，朝着左光身后的陈宝坤示意了一下。

陈宝坤二话不说，伸手就拽住了左光的右手食指，往上用力一掰，左光疼得直叫，想用左手去抓陈宝坤的手，可是站在他左侧的二黑拉住了人的左手，力气很大，让他连挣扎都做不到。

陈宝坤一只掰住了左光的一根手指，另一只手里明晃晃的剪刀就伸了过来，直接夹住了左光的小手指，眼看着就要剪下去。

左光额头顿时冷汗冒了出来，大声的喊道：“老大，大哥，我说我说，我说……”

楼旭一只手掌很及时地抬起来，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

那把剪刀到底没有剪下去，却也没有撤回去，就那么夹着左光的一个小手指。

疼痛感隐隐的传了过来。

左光用眼角看过去，发现小手指根部已经见血了。

他很庆幸刚才自己喊的及时，不然这会，这个小手指应该是跟自己分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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